奉君书+番外(57)
长吁一口气候,华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可惜斐魏二人现下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刚刚苏醒的贺重霄身上,气得华钧吹胡子瞪眼,直敲手中的黄杨木灵芝拐杖。
“……哼,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小东西,每次求我切诊前就像供奉活佛一般低三下气嘘寒问暖,等人治好了醒了就把我的辛苦给忘的一干二净,老夫我不陪了,告辞。”
说罢,华钧又哼哼几声后便很是别扭地拄着拐杖朝帐外蹒跚踱去,虽然心知师傅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却颇有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但毕竟能让退隐的师傅重新出手着实不易,因而魏林游见状便冲斐栖迟点了点头打了个照面,而后便快步跟上华钧的步子走出了副将营帐。
“你这可算醒过来了,你昨天夜里一会发热一会发冷一会脉象不稳的,回寒倒冷似的,可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
听闻斐栖迟的此番责备,贺重霄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脸上却依旧血色全无。
“可能是我命大,阎王爷都收不下吧……咳咳咳咳咳……”
见贺重霄再度咳嗽起来,斐栖迟赶忙又往杯中添了些温水,将其递给贺重霄,语气中满是无奈:“你这牛皮也只能在这帐中吹吹了,等你病好了去问问军中将士,哪个不知道你躺了这四天四夜几度在阎王无常面前来回徘徊?”
“不过好在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要不然你这副模样我定会把你锁在屋里,省得你又跑到战场上去逞强。”
斐栖迟虽是这么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但贺重霄却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敢置信道:“……结束了?”
“是啊,就在昨日传来南诏王手令,称‘大煜铁骑之泱泱雄风,吾陬远小国着实难匹,故而愿奉上珠宝万两、美姬数十,以求两国化干止戈永结同好’,态度极尽谦卑,有俯首称臣之意。”
见贺重霄一脸的难以置信,斐栖迟勾眉笑了笑,眼中的愁云也随之消散一空,本就器宇轩昂的眉眼中更添几分熠熠风采。
“此番我军大捷,抓获俘虏数千,上好滇马百余匹,弓.弩器具更是是不在话下,令其元气大伤。加之南诏国内内乱未平,新上任的南诏王虽是一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但国中主和势力也不在少数,故而他再想与我军为敌也得完全清洗了这批触其逆鳞的反对者才行。”
“……我们是怎么取胜的?”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有些昏沉闷痛的头脑中实在是没有丝毫有关反败为胜的丝毫残存记忆,贺重霄便哑声问道。
显然对贺重霄会问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斐栖迟的眼睛朝帐外瞥了瞥:“……你应该也能猜到七八分吧,当时我军被南诏军冲散,我都不由心下暗道万事休矣,但却未料许颢却率领黑甲军自西南角冲出,生门入、景门出,势如破竹,一举攻破了南诏的八门阵。”
“八门阵本就以奇崛制胜,各个方位间却缺乏贯通联结,‘包原隰险阻而结营,此兵家之大忌’,此一奇袭自是乱如散沙溃不成军,白骁又趁机率精兵火攻偷袭后方南诏楼船,射伤并俘虏了其将帅盛和泽,现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南诏国小世子正在地牢里骂娘呢。” 斐栖迟眉飞色舞道。
听闻此番大捷,贺重霄却并没有如斐栖迟那般喜形于色神采飞扬,而是轻咳一声后出言问道:“咳……此事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斐栖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理所当然道,“此番大捷南诏俯首臣称,圣上自是龙颜大悦,在殿上当即道待吾等班师回朝后设筵庆贺,估计此番奖赏自是不少,军中前日里就有不少士兵在帐外载歌载舞的喝酒庆祝,我怕他们吵着你养病就把他们赶到另一边去了。”
“哦对,”骤然想起了些什么,斐栖迟一拍脑袋补充道,“昨天宫里传来消息说钟左丞被以‘贪污受贿,选举不实’为由被抄家押进了大牢,钟一鸣那厮听到这消息时还在和其他士兵一起在篝火旁喝酒划拳,听闻他听此消息当即呆滞,而后便疯疯癫癫地闯出了军营,现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影。”
斐栖迟说这番话时言语间焦急确有,但却仍不免显露出几分大快人心的舒畅,毕竟钟一鸣在军中嚣张跋扈惯了,平日里也没少顶撞斐栖迟,加之上次其在军中散播谣言之事,更是令斐栖迟分外恼火,因而见到其这番丧家之犬般的仓皇样子心下自是舒畅。
与斐栖迟相反,贺重霄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其实钟家陷落贺重霄心中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萧憬淮的手段会施得这般雷霆了断,毫不留情拖泥带水,毕竟钟美人钟宛晴还身怀着龙嗣。“怒而挠之,卑而骄之”,熟读兵法计略的他又岂会不明白捧杀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