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53)
心道这下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贺重霄干脆放弃了无谓的解释,趁对方还未完全清醒便迅速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恰巧打了个喷嚏。
“冷吗?要不要再多加些炭火?”
与贺重霄的一脸欲盖弥彰的尴尬截然相反,萧憬淮像是并未察觉般地抬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哑声关切道,漾着摇曳烛光的迷蒙眼神叫贺重霄看着心神一滞。
“不不不不……不用了……”
小脸通红的贺重霄把头摇得好似鼗鼓,心道这屋里实在是太热了,一定是因为炭火烧得太足所以自己脸上才会这么烫得慌。
“别动!”见贺重霄摇了摇头后想要支起身体向自己行礼,萧憬淮用手压住他的肩头,略带严厉地出言喝止,但随即他便又放缓了声音,“你昏睡了将近三天,昨天夜里才方退了热,先前下的药不少性情猛烈,军医说你小时曾受过寒气,身体底子本就不算多好,再加上年纪还小,能不能醒过来算是命数。”
见萧憬淮说着说着竟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攥成拳头的指尖几近青白,贺重霄心下一惊,转而冲对方眨了眨眼睛笑着卖乖:
“嘻嘻……那看来我的气运还算不错咯?不对……或许是我沾了您的福气也未知可否呢。”
虽然心知贺重霄是在出言宽慰自己,但萧憬淮脸上的沉郁疲惫仍是扫去了大半,便也学着贺重霄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勾唇笑道:
“是吗……那你想怎么报答我呀?要不要以身相许?”
“……”
棋逢对手,贺重霄是万万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萧憬淮能这般为“老”不尊,比起脸皮薄厚起来能比自己更不要脸,便心甘情愿地被对方这么将了一军后愿赌服输,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殿下,我们赢了吗?”
“当然,能有你这般舍己的股肱良将难道还愁有攻克不了的池城?”
见贺重霄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萧憬淮便也收起了先前的调侃戏谑,只是省去了此番战役消耗的诸多物资及并不比敌军少上多少的惨烈伤亡。
听到肯定后,贺重霄原本提着的心瞬间放缓了不少,又思及到那个战场上意图趁乱行刺萧憬淮的叛徒,有些忿恨地亟亟道:“那那个意图行刺您的叛将捉住了没?您可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安心养伤便好,至于那人的身份待我处理妥当后自会告诉你。”
听到萧憬淮这番不置可否的话语后贺重霄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但转念一想关于那人的身份与结果迟早会在军中传开,以萧憬淮看似圆通谦和实则软硬不吃的执拗性子,再多加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他便也没再多加追问。
……殿下还真是只有在睡着之后才是最真实坦陈的。贺重霄在心中如是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世人皆知皇五子豫王虽出身卑微,待人处事情却进退有礼颇知分寸,担得上“谦谦君子,卑以自牧”的名号,但贺重霄却知道萧憬淮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包袱与无奈,毕竟戴着过节游玩的面具都曾让他感到沉重与不适,更何况是一张在世人面前永远都不能摘下的谦和假面呢?
这么想着,贺重霄叹了口气,却在吸气时被炭火的气味所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扯到胸前伤口的疼痛让他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接过萧憬淮打来的温水润了润嗓子后,贺重霄才渐渐止住了咳嗽。待萧憬淮把自己手中的空杯接过去,贺重霄还没来得及言谢便见对方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见此情形贺重霄下意识地便握住了对方拽住自己衣领的手腕,并以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衣领。而见贺重霄这一副别想逼良为娼的黄花大闺女样,萧憬淮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用眼神示意贺重霄往他衣服上渗出的血迹看去。
“你方才那么一咳可能又把伤口牵扯到了,我只是想再帮你重新上下药。你我本就同为男子,难不成你还怕与我坦诚相见?”
听闻萧憬淮此言,贺重霄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着实有些过于激动,便有些讪讪地松了手,小声喃喃了句:“……其实这点小伤没什么,在遇到殿下您之前我每次受了鞭打从来都没上过药,只是胡乱包块烂布了事的……”
说罢,贺重霄一抬头便撞上了萧憬淮的目光,贺重霄觉得对方倒映着粼粼星光般的眼神中好像藏着些许寒潭毒蛇似的冰凉深意,但这深意究竟是什么他却是参透不出。
心知若是不让萧憬淮亲眼瞧见自己确实没事,他怕是还要继续为此暗暗自责,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贺重霄便解开了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