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47)
丝毫不为自己的这番坑蒙拐骗感到脸红,鸿来山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继续大言不惭道。
“我呸!”秦徵吐了口口水,忿忿道,“先前跑到那南蛮营中散播谣言已是九死一生,我可不想再去鬼门关走一遭!”
接过鸿来山人甩过来的眼色,贺重霄便心领神会地上金刚怒目般死命盯着两人,有心而无力反抗的秦徵三下五除二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什么狗屁‘欺霜赛雪、仁物爱民的益州贺郎’,你们都是强盗!土匪!流氓!”
牛头山山麓间回响着秦徵悔不当初的愤懑哀嚎,空谷传响,哀转久绝,颇有几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惨壮烈。
第23章 恋北风
被贺重霄带进军营后秦徵虽恶狠狠地扬言道,打死都不会帮贺重霄这些道貌岸然欺压弱小的官家伪君子们,却在气鼓鼓地饿了一整个白天不吃不喝后拜倒在了贺重霄命人送来的烧鸡黄酒下。
“嗯……真香……不过事先说好……我不会武功,打仗上战场的事我可做不得……嗝……”
被饿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的秦徵左手握着鸡腿,右手提着酒壶,一顿胡吃海塞风卷残云后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末了还不忘指点一番江山:“……这鸡烧得不错,麻而不柴,香而不腻,火候恰好,汤汁入味,就是再多放些作料就更好了,这黄酒相比来说就显得逊色拙劣许多了。”
“鸿来山人是你师叔?”待秦徵酒饱饭足屏退下人后,先前站在营帐一角的贺重霄出言淡淡道。
听闻贺重霄没有急着问自己八门阵的破解之法,而是蓦地问起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秦徵微微一怔,而后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般的无奈神色:“……是倒是,不过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不过你也别指望他能出山助阵,他看起来每天活得如孩童般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其实早就心如死灰了。”
见贺重霄皱了皱眉头,知道对方想要问些什么,秦徵轻轻叹了口气。
“唉……你是想要问他为什么被逐出师门了吧?归元峰内所授虽佛道杂糅,但修的道教也是全真法术,因而教内并不存在可以娶妻生子的火居道士……呃,当然……理论上酒水肉食也是要杜绝酒肉的,不过我游历西南,能有得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是吧……”
自顾自地心理安慰了一番后,秦徵沉默了一会继续道:
“……然后你恐怕也猜到了吧,那老道居然喜欢上了山下一个女子……说句实在话,他喜欢的若是门当户对的派内闺秀,哪怕是名门千金也好,恐怕师祖也不会这般强硬反对,可偏偏他喜欢的却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丢到人群中立马就会泯然于众人的农家女子。”
“这老道士虽然脾性磊浪不羁了些,但对武学的天赋悟性在上一辈中却是少有人能出其左右,是那种能单手拎着支桃花枝,一边摘枝头上的青桃啃着吃,一边以木枝为剑四两拨千斤地化开来者汹汹气势的习武奇才,就连我师傅都对其敬佩不已,唉……可惜呀可惜……”
说着说着秦徵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悠悠开了口:
“后来那名叫鱼翠花的女子离奇惨死在了家中,据说尸首分离,面目全非,死象及其惨怖……当时那老道士沉默了很久,抱着那女子的尸首在屋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那女子的尸首完全凉透,便拎着一柄长剑上了归元山直奔师祖屋前,其间有二十多名师门弟子出手阻挠却都被他所伤。”
“当然,哪怕那老道士再厉害也终究寡不敌众,杀红了眼的他被包括我师傅在内的一众师兄联合拦截了下来。”
“再然后的事情师傅也没有和我说过,我只知道那老道被逐出师门去了边疆,临行前还把所有的木剑桃枝、武功秘籍全部烧光,铁剑钢刀则全部丢在炉鼎中熔掉了,自此再也没有沾过武学分毫……”
“虽然嘴上不说,但你其实还是想立功建业以便振新师门的吧。”静静听完秦徵这番叙述,贺重霄一针见血道。
一向口是心非的秦徵这次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匆匆地扬言反驳。的确,在鸿来山人下山后不久归元峰便在与华山派一役中元气大伤,加之门派名誉不复从前,被新生的诸多教派夺去了锋芒,年轻新辈中有才德者大不如前,因而门派状况江河日下,终究难以再复当年与华山、武当、少林四家齐名的名扬盛况。
“我是个因六指而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归元峰的掌教于我有养育再造之恩,养育我十多年的归元峰就这么没落了,我心中自然不愿。”
“……可光景不重来,我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