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40)
毕竟年纪略小些许,经过方才这一番试探,贺重霄自知比这些没有任何花架子的气力自己断然不如对方,一个鹞子翻身后跃化开了对方的攻势欲伺机寻找对方周身的缺漏破绽。
几番缠斗下来,贺重霄却惊觉对方虽招式看似散漫随性,实则剑走龙蛇法相森严,压根寻不着明显的破绽。然而正当贺重霄这分神思忖的罅隙,对方的长剑却已带着劲风呼啸而至,见状贺重霄连忙抬剑抵挡,却被对方侧锋挑下剑鞘。
“嘿……听说你年纪小我两岁,我也不好恃长欺弱,不若你干脆出鞘和我比试好了,免得我伤着你,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像是听不见亭内众人的一片噤声吸气,斐栖迟继续不嫌事大地挑眉挑衅道。
接过一旁侍从数丈外捡来的剑鞘,并不理会面颊上方才被剑鞘击打而产生的刺痛,贺重霄面不改色地将手中长剑重新入鞘,却是一改先前不温不火的谨慎招式,而是如暴风骤雨般地朝对方凌厉刺去,一时寒光四散,好似天女散花。
“……你疯了!?你到底会不会用剑啊!”
自小师承名门正术的斐栖迟显然被贺重霄的胡乱招式弄得有些发懵,而贺重霄却并不顾对方的惊诧与大喊,而是继续面色自若地以旁人看不懂的招数一顿乱刺。
在斐栖迟被这招“以攻为守”弄得心浮气躁疲于应付时,贺重霄佯装气力不敌欲收剑下斩,然而在斐栖迟见状神经紧绷集中精力备守下三路时,贺重霄手中的长剑却一个虚招上挑,笔直横栏在了他的脖颈旁,招起招落只在兔起鹘落间。
“多有得罪。”
淡淡丢下这么一句话,贺重霄便在对方还愣神之际收剑走回了末席。
第20章 佛前誓
在场众人见状也皆是一滞,一片寂静后却忽而掌声雷动,萧憬淮原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却并无奋矜眄视之容。
拊掌叫好过后,斐栖迟也继而返回了亭内,于斐欲清座下顿首请罪道:
“孩儿武艺不精,给父亲丢脸了,还请父亲责罚。”
“无妨……”眼中虽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惊诧,但斐欲清却将其情绪把控得极好,抬手捋了捋下巴下的一小撮胡须,冲跪拜在地的斐栖迟语重心长道,“‘经一蹶者长一智’,再者武艺本就理应在切磋比试间磨砺成长,你又何罪之有呢?若是此番受挫能叫你小子戒骄戒躁潜心习武,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是!孩儿今后一定勤学苦练,定不叫旁人笑话孩儿的武艺学识。”
此番插曲后未过多久,这番宴席便也在一派丝竹觥筹中近了尾声,宾客众人四散,而斐欲清却与萧憬淮入了亭榭偏堂。想来为何贺重霄自然心知肚明,因而他便一边思忖着自己此番究竟有没有帮上忙,一边心不在焉地缓缓朝豫王府踱去。
“喂……就是你,等等!”
“斐公子又有何见教?”
快从郊外走入都城内时,忽而被来者叫住,贺重霄虽停下了脚步,但脸上却写满了防备与警惕。
“你别误会……”见贺重霄、眉头紧锁脚下不丁不八,一副戒备森严随时都会和自己打起来的样子,斐栖迟平复了一下因奔跑而有些紊乱的气息,连忙摆手道,“……你放心,我可不是那般小肚鸡肠、输了赖账的小人,我只是单纯钦佩你的武艺和侠气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见贺重霄闻言一怔,一脸的不明所以,斐栖迟摊手解释道:
“你叫什么……贺……贺重霄,对吧?不是你在上元节救了魏谏议的幺女魏林游么?我这次指名道姓地想和你切磋就是听说此事看中了你身上的这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想与你比试一番拳脚……当然了,我也没想到你的剑法这么疯狂……”
“哦。”
静静地听完斐栖迟的这一番长篇大论的解释后,贺重霄眼皮都不抬一下便想转身离开,脸上端的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可以常来斐府,我家世代武将辈出,府内刀剑兵书盈足,府上的那块演武场定不会比豫王府上的差。”
斐栖迟显然没什么眼力见,没看出贺重霄言语间的搪塞敷衍,大大咧咧地便上前勾搭着贺重霄的肩膀,态度亲切到几近狎昵。
正当贺重霄被对方的这番自来熟弄得不知所措,却忽而有一豫王府内的侍从上前行礼向他恭谨传话道:“贺公子,殿下叫你一道乘马车回府,许是要褒奖你今日此举呢。”
贺重霄闻言连忙朝四下一阵张望,抬头便见不远处的林间高地上停着辆墨色马车,俨然正是豫王府的车辇。
林色葳蕤,帷裳半撩,坐于其中的萧憬淮淡淡朝贺重霄这儿瞥了一眼,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且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贺重霄心下却泛起了一阵无端心虚,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斐栖迟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