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155)
方沐之见状红了眼,一咬牙, 操起一旁一把横刀便怒气冲冲地朝帐外冲去, 迎面便撞上了前来探视伤员的贺重霄。
“你去哪?”
“……贺将军,求您给我数千人马,我要长驱直入杀到吐蕃的王庭提了他们赞普的人头回来, 以解心头之恨!我要给大壮报仇!”
方沐之抱拳肃立,但见贺重霄皱眉不语,他握紧了手中长刀便继续艴然朝帐外冲去,却是被贺重霄伸手拦住。
“站住!”
见贺重霄出手阻拦, 正处在气头上的方沐之哪里还管得了什么三七二十一?当即赤红着双目大喝着把手中横刀向贺重霄斩去, 但他的身手哪里是贺重霄的对手, 贺重霄不过侧身闪开, 撩腿攻其因激进而不稳的下三路,并以臂肘猛撞刀柄,便把那横刀从对方手中轻松夺了来,反手从身后擒住了对方。
“吵什么吵?”俩人打斗时魏林游撩帘入内,她端着一盆用来擦拭伤口的清水走到牛大壮面前,一面扭方巾一面剜了在帐口打斗的俩人一眼,“你们谁要咒他死啊?”
听闻此言,方沐之身形一僵,贺重霄也卸了手上的力道。
“……许夫人,您您您……您说大壮他没事?”
方沐之颤抖着嗓音亟亟道,眼神蓦地一亮。
魏林游微微颔首:“昨夜的那场高烧他挺过来了,眼下他已无性命之忧。”
闻言,方沐之与贺重霄对视一眼,而后他便大梦初醒般地捧着那横刀撩袍下跪:
“方才是下官鲁莽,还请将军治罪!”
“袍泽之谊,我懂。”
扶起俯身便要冲自己磕头行礼的方沐之,贺重霄摆了摆手。
待魏林游给牛大壮清理完伤口上完药后,方沐之便冲到榻前伸手一拍对方的后脑勺,佯怒道:
“好你个牛大壮,你居然敢戏弄我!老子眼泪都他娘的白流了!你那两大坛好酒也别想了!”
“俺、俺不知道啊……俺以为流了那么多血,自、自然命不久矣……”牛大壮讪讪着,面露几分委屈。
“哎哎,别打别打,疼……”
方沐之虽语气愤懑,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全然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抬手擦着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即便袖子沾满鼻涕泡,但他却依旧破涕为笑,嬉笑着同抱头鼠窜的牛大壮打闹了起来。
站在帐口的贺重霄和魏林游见状对视一眼,面露无奈,却是双双莞尔。
“先登的功绩我替你记着,待我把此番军报呈于朝廷,得了朝廷的官文命书后便擢你为左果毅都尉,为重霄军副将,再赏你银财数千。”
眼下白骁已是军中精锐先锋团的校尉,又在各番战役中三番五次地立下奇功,加之先登功绩甚至大于斩将夺旗,饶是如此封赏贺重霄心下甚至都觉得有所不足,但白骁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下官从来不是为了这些功名才效忠将军您的。”
“赤诚归赤诚,忠心归忠心,但功劳归功劳,一码归一码。”贺重霄摆手道。
白骁仍要抱拳推辞,贺重霄便一转方才的和颜悦色,故作肃然:“这是命令,军令如山,你只管受着便是。”
“……是!”
听到“军令”二字,白骁便不再推脱,抱拳肃然应下,但随即他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面露几分踌躇。
“咳……贺将军,说到功赏,下官另有他事相求……”
见白骁说着涨红了脸,少见地扣弄着指尖,面露忸怩,贺重霄一挑眉梢,饶有兴致:
“哦?”
“……下、下官心悦于凉州城中的一位普通商贩家的姑娘,下官想想、想同她成亲……”
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白骁温吞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句话,脑袋却是近乎要低垂到了地上。
“好小子,我们忙着行军打仗,你居然还有这般闲心?”
贺重霄此言虽然说是责罚,但其间却并无责罚之意,反而却是戏谑调侃,毕竟他知道白骁的脾性并非是那种沉湎女色不分轻重之辈。但这话在白骁听来却是让他更为窘迫,他当即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不不不……不是的。”
白骁连连摆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是死活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语。
“……下、下官数月前奉命巡城,检阅城隍,回来的路上正巧遇到那姑娘遭地痞调戏,下官心下愤怒便上前救了那姑娘,哪想到那姑娘说对下官一见钟情,而后时常给下官送来店中果蔬粮帛,甚至还给下官做了几件棉衣,这么一来二去……下官也就……也就心心心悦于那姑娘了……”
说至此处,早已面红耳赤的白骁却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要是面前有一滩沙海他定然会学鸵鸟,一脑袋扎进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