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番外(144)
见掌柜抄起扫帚便当头便朝自己呼来,俞博达却是不慌不忙,看似漫不经心的身形微闪,走了个踉跄便躲过了那带着劲风的一击。而在同那掌柜的打起罗汉醉拳地同时,俞博达趁机抽步横挪绕到了柜台另一面,长臂一捞,便随手顺走了那坛品质上佳的陈年梨花酿。
“草,你这死道士给我站住!”
那酒坛甫一到手,俞博达几个侧身闪躲便化开了掌柜气喘吁吁地挥棒相击,脚步踏雁似地轻巧敏捷地晃出了酒肆,之后便脚下运功,几下便跳得没了踪影。
“啊——好酒,真是好酒呐!”
几口热气腾腾的梨花酿下肚,俞博达觉得原本冻僵的身体顿时暖和了起来,他倚着身后的梨花古木翘着二郎腿,半眯着眼睛,嗜酒如命的他满饮此美酒顿觉一脸满足,然而正当他以毡帽遮面鼾声渐起时,腹内却忽而传来一阵绞痛——
虽说他每每拿完酒后赊欠的账目都有及时归还,可那店家对俞博达这般死皮赖脸的蹭吃蹭喝早就心存愤恚,故而便在那梨花酿中偷偷下了毒,便是故意将那酒放在了他故意能拿到的地方。
怪不得那锱铢必较、少了根针都要斤斤计较的掌柜今天居然连追都没追出来。
俞博达这么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腹内的疼痛便又剧烈了几分,可俞博达却仍是坦然——别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是“酒香味下死,做鬼也风流”,反正他在这世上也无甚牵挂,这般“醉生梦死”倒也无妨。
但最终,求生欲却仍是占据了上风,俞博达捂着肚子痛得满地打滚,可因周围乃是一片丛林并无往来行人,故而他的求救并无人理睬。
而正当俞博达平躺在地,无尽的绝望几近要把他吞噬之际,他渐暗的视线中却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
……这难道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吗?
这是俞博达在昏迷前脑内的最后一个想法。
这之后的故事便乏善可陈,上山采草药补贴家用的鱼翠花救下了鸿来山人并对其悉心照料,只不过鱼翠花却并不是话本子中的“仙女儿”,甚至连富家小姐都不是,只是一个相貌平平、丢到人堆儿里都寻不着的心善姑娘罢了。
“……姑娘,你人真好。”
当鱼翠花再度挖起一勺药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助他咽下时,俞博达忽而感动道。而鱼翠花对此却也并不感到意外,也没脸红,她只是弯了弯嘴角,脸上露出了农家姑娘特有的质朴笑容:
“不光我是,市集上的大家都是好人,只是你平日里都是一副蓬头垢面的疯癫邋遢模样,大家看了难免会害怕。”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救我?” 找到了鱼翠花话语中的漏洞,俞博达面露好奇。
“因为我傻啊……大家都叫我傻翠花,你不知道吗?”
用勺匙把最后一口药粥送入俞博达口中,鱼翠花掩面“咯咯”笑了起来,她脸上略显土气的红晕也随之更加绯红了几分。
而并不算雅观的咧嘴一笑,却是令这个傻姑娘自此住进了俞博达的心中。
“……是你?”
翌日,当毒素清除后重回归元峰收拾了仪容,换上了整洁干净的白布道袍的俞博达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鱼翠花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白衣翩迁、仪表堂堂的青年会是先前那个胡子拉碴的醉汉。
见鱼翠花惊讶得捂住了嘴巴,目的达到了的俞博达颔首微笑了起来,眉目自有几分风流与几分自鸣得意:“对,是我。”
在此之后,俞博达便同鱼翠花度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时光。
鱼翠花为她的名字老土而感到自卑,俞博达便笑:
“‘苕花如雪忽秋残,翠花溪头几曲山’,所谓大俗大雅即大雅。你瞧,多美的景色,多好的意境呐!以后啊,我们要是生了孩子的话,最好生一对龙凤胎,女孩叫.春花,男孩叫秋月!”
“这么土的名字,才不要呢!”
见鱼翠花双手叉腰,河豚般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俞博达哑然失笑,转身踱了两步,摇头晃脑地把那诗文缓缓吟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以后女孩就像你,肯定是个媒婆都要把家里的门栏给踏破的大美人;男孩子则就像我,一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
鱼翠花这下不说话了,虽然她明知俞博达不过是在瞎扯,可她却仍旧只是掩嘴而笑,笑吟吟的眉眼间瞧不出丝毫真的怒意。
“……流.氓。”
见鱼翠花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红着双颊如是嗔骂道,俞博达又笑:“我们这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是天造地设的天合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