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73)
但他万万没想到江冲张口就给他出了这样一个主意。
从大局来讲,江文楷知道按照江冲说的去做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使家里其余未出阁的女孩子们声誉不受影响。
但那是一条人命,他做不到。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要不然让你爹闭着眼把这只苍蝇吞下去?”江冲好整以暇地看向江文楷。
直到这时,江文楷才发现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江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像原本镶金嵌玉仅作装饰用的的宝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苏醒的野兽露出利爪獠牙气势逼人。
“三哥,出什么事了?”以江文楷对江冲的了解,江冲是不会为了三房那点破事专程把他叫回来的。
江冲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淡淡问道:“韩应之几时来找你的?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三哥你指的是册立太子,还是……”
“今早。”
“说不清,还是你自己看吧。”江文楷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想了想又道:“三哥,当初我曾劝你提防洪先生,如今韩应之城府之深更胜于洪先生,三哥你……”
江冲一边看着信,一边玩笑似的说道:“挑拨离间,我还没找你麻烦呢。本朝历代科举,你倒是给我找出一个进士驸马来?”
江文楷连忙赔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三哥你明察秋毫,定不会信以为真。只不过,我听说定名次的时候,确实是有考量过韩应之为案首的,只是不知后来为何落至榜眼。”
“行了,我知道了。”江冲收起信,起身下楼,“我出门一趟。叫你爹早些安置了他那乘龙快婿。”
江文楷连忙跟上,“三哥你去哪?韩应之信中不是说叫你这几日不要出门吗?”
江冲摆摆手,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周王被弹劾免职,原本门可罗雀的秦王府一夜之间变得热闹起来,秦王不堪其扰,干脆闭门谢客。
江冲坐着轿子从东侧门进去,脚刚沾地,秦王家的小胖墩就风风火火地扑进他怀里,“小月叔叔,你快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江冲险些被他撞个屁股蹲,弯腰把小孩抱起来,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才几天不见,我们顺哥儿都长这么高了。你爹呢?你爹在不在家?”
顺哥儿搂着他的脖子,美滋滋道:“爹爹下午才回来,小月叔叔,你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
“行,玩会儿。”江冲撑着腋窝把小孩举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握住小孩手臂,一手托着后背,“坐稳了啊,咱们先飞起来。”
说着,脚下速度加快,驮着顺哥儿小跑起来。
一时间,小孩的笑闹声,仆婢们的惊呼声在花园里乱作一团。
直到和惊讶万分的杜宽姐弟狭路相逢。
“仲卿?”杜侯爷的嘴巴大张着,足够塞下一个鸡蛋。
江冲丝毫没有撒欢被人撞破的尴尬,将顺哥儿放下来,向秦王妃略略点头,“还未向王妃道喜。”
杜景华不自觉地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母爱的光辉,“借侯爷吉言。”
杜宽等他寒暄完,看了顺哥儿一眼,将江冲拉到一旁道:“你听说没有,有朝官上疏请立太子了。”
“这事很稀奇吗?我在御前当差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看见这种折子。”江冲故意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实则暗自动用读心术窥探杜宽的想法。
杜宽心道:“他这是真傻还是装傻?说他真傻吧,这都跟皇长孙搭上关系了;说他装傻,偏偏至今都没在明面上支持过秦王。”
江冲没骨头似的往树上一靠,余光扫过正乖乖巧巧和秦王妃说话的顺哥儿,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皇室子弟,从出生开始就躲不开“算计”二字。
杜宽其实有心给他提个醒,但拿捏不准江冲的心思,也不好多说什么。
别了杜氏姐弟,江冲也没了逛花园的心思,找了个阴凉地,也不管衣裳是出门前才换的,毫无形象地往树下一坐,“累死我了。”
“小月叔叔,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顺哥儿窝在江冲怀里,脑袋枕着江冲肩膀,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冲。
江冲认命地叹了口气,“行,让我想想。”
这小孩正值童言无忌的年纪,去年这时候秦王就给顺哥儿请了先生启蒙,他父子二人又身份特殊,所以故事不能乱讲,省得以后被有心人拿出来当作攻击他的证据。
江冲想了想,缓缓道:“有两个好朋友在一座桥上看水里的游鱼。”
“看鱼?”顺哥儿睁大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藏着星星。
“对,看鱼。”
“是锦鲤吗?”
“这个……我想应该不是的。”江冲稍作停顿,绘声绘色地接上刚才的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看这鱼游的多快乐啊’。另一个人说,‘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你猜,前面那个人是怎么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