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63)
韩博很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拿捏弱处,所以将失忆之事瞒得死紧,除了江冲之外,他信不过任何人。
至于说卫队和军中也有不少认识的人,但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认识,又不熟。
其二嘛,他就是想跟着江冲,不管去哪都跟着,没有理由。
当时他说这话时,江冲的表情很是奇怪,既甜蜜,又仿佛有些辛酸。
两日后,队伍抵达榆成县,在榆成修整一日后,穿过荒无人烟的上榆旧址,便进入到了颂州地界。
上榆是战场旧址,尤其当年上榆之战结束得令人猝不及防,大梁痛失主将,安伮元气大伤,以至于大军仓促撤离之时都来不及带走双方战死士卒的尸首,遍地的残肢引来无数狼群鬣狗在此盘桓不去。
上榆荒凉是在众人意料之中,可这都已经进入颂州境内,眼瞅着还有二十里就到章柏县城了,怎么还一眼望去尽是荒草萋萋?
甚至于连脚下官道都时有垮塌,马车走着走着就要停下来修缮一番,硬是将半天的行程耽搁成一天。
发生了这种状况,江冲自然是要去向魏王解释清楚的,哪怕魏王还只是个小屁孩。
江冲的理由很清楚——人手不足。
战事初定,颂州百废待兴,最重要的人口统计、丈量田亩都还没做完呢,谁有闲心去修路?
就算要修,也是先修从上榆直达颂州的官道,方便给大军运送物资粮草,不太重要的先放一放。
他这话说得委婉,却也直指颂州目前最大的困境:缺人。
不仅缺少治理地方的官吏,更缺少耕种生产的百姓。
从别处迁移人口势在必行。
目前驻扎章柏县的,是胡一刀兄弟俩。
胡一刀提前接到江冲的消息,在城外等候。
卫队入城之时,街道两旁闻讯赶来围观的百姓三三两两,大多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神情麻木,都是些不具劳动力的老人,妇孺寥寥,青壮者更是不见踪影。
江冲将魏王一行安置在县衙,说是县衙,在见惯圣都浮华的官员们看来,连圣都百姓家的猪圈都不如。
也就魏王住的那间屋子除了墙皮脱落以外没太大毛病,其余实在一言难尽。
安乐侯杜宽受不了自己住的那间房里墙角散发的尿骚味,叫奴仆们抓紧时间打扫着,自己则等在魏王屋子外边,准备等江冲出来了跟他聊两句。
他正靠着柱子想离京前姐姐说的那些话,冷不防眼睛一瞥,瞧见江冲那些亲兵之中一人正背着手沿着不长的走廊来回溜达。
别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岗放哨,就他在走来走去。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那个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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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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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我寄人间09
我寄人间09
韩博被杜宽叫住的时候,先是心里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
因为江冲跟他说过,他跟这位安乐侯,也就见过一两次面,只要他别胡说八道主动露出马脚,决不至于穿帮。
“杜侯爷。”韩博彬彬有礼。
“韩学士。”杜宽还礼,想了想问道:“当初听闻令尊西去,韩学士回乡丁忧,如今想必是孝期已毕?”
韩博:“正是如此。”
杜宽一时没想起来私盐案的事,笑道:“韩学士进士及第才具过人,为父守丧三年至纯至孝。虽说朝中实缺难遇,但以仲卿如今的权位,韩学士将来不论是回京任职,又或是守牧一方,都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字里行间就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做派,仿佛韩博孝期一结束就巴巴地来找江冲是为了让江冲施舍他个官做似的。
韩博如今心智毕竟只有十六岁,纵然较之同龄早熟也熟不到哪去,远不及后来豁达。
再加上亲近江冲,是他有记忆的这十六年来做的唯一一件不问利弊、懵懵懂懂、只随心动的事,干净得要命,被人这么一说,就如同雪白的画布上被人溅了墨点。
韩博心中不悦,但是碍于对方身份,不想给江冲添麻烦,便只能忍气吞声,“侯爷说的是。”
杜宽生来显贵,需要他察言观色的机会相当有限,并且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还试图通过韩博来跟江冲拉进关系。
就在韩博准备尿遁的时候,不远处的房门开了,江冲和魏王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江冲一眼便看到韩博脸上有些臭的表情,再见他身边的杜宽,心下了然,眼神示意韩博来见过魏王。
先前隐藏在亲兵中也就罢了,此刻既然被杜宽看见,再装作若无其事就是失礼了。
韩博上前给魏王行礼。
魏王小小年纪,气度却不同于常人,微微欠身还礼,又笑道:“当初韩先生给兄长讲史,我那时年幼,没赶上,后来总听兄长说受益匪浅,我还想着等先生服阙回京请兄长代为聘请先生为我讲学,却不想能在此处遇到先生,可见你我有师生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