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20)
至于像韩博他爹韩仁礼这种,本人没直接参与进去,且人已经过世了的,自然是要连身后名也一并剥夺,以及两个儿子双双被罢官革除功名,还要给朝廷缴纳大笔的罚款。
苏南韩氏为此事所累,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年八年很难恢复过来。
直到初冬来临,私盐案的余波才渐渐平息下来,延迟了近一年的册立储君大典终于再度提上日程。
江冲本来计划腾出几日时间,赶回圣都参加册立大典,连奏请折子都写好了,却不料咳症复发,被重阳硬拖着卧床休养,只好派人给太子送信,以表歉意。
书信还未送出,江冲收到来自妹妹和妹夫的家书。
这俩人说的是同一件事,只不过字里行间的语气不同——甘棠用恭敬中带着尊敬的文字向大舅哥禀报他老婆怀孕三个月的喜讯;江蕙则是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俏皮地问她哥,要当舅舅了开不开心。
江冲自然是开心的,并亲自挑选了一大批礼物,装了足足六辆马车,命重阳亲自给送去郑国公府。
重阳一行离开的第三日,重明拿着一片衣角来见江冲,说是那妖道让给江冲看的。
江冲展开一看,上面用炭条写着“十月廿二”这个日期,皱眉道:“他又在装神弄鬼什么?”
重明道:“那妖道说将有大事发生,望侯爷早做准备。”
江冲心中一紧,今已十月十六,距离廿二不到六天,莫不是安伮大军将在这一日南下?
随即又想到,前几日收到的细作密报尚且未见异动,北方几大部落都还算平静,没道理这么快就集结大军。
江冲掩住口鼻,咳了几下,不耐道:“可有说别的?”
重明摇头:“没有了。”
江冲想亲自去见何攸之一面,就算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打一顿泄愤也行,奈何太守严妙之子严清前来探病,一时拖住了脚步。
这日深夜,身着便服的禁军侍卫王仁手持东宫令牌出现在金州将军府,又被亲兵领到江冲居处。
这王仁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江冲初到坋州跟随他的那一批坋州兵之一,后来平荆南立了功,同曹兑的堂兄曹显一起选择进入禁军。
王仁奉命而来,没有旨意,也没有口谕,只有一句简短的口信:
圣上病危。
这情形,就跟五年前先帝驾崩的时候一模一样。
太子不是不懂事的人,不会因为圣上生病就急着告诉江冲,只会是圣上的病重到太子无法应对的地步,甚至……
江冲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瞬间意识到这就是何攸之说的将有大事。
怎么会呢?
圣上才四十出头,正当盛年,怎么说病重就病重?
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可无论是王仁这个人,还是他手里的东宫令牌,都在证明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江冲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细想,他看向王仁,“怎么回事?”
王仁跪在江冲面前,压低声音道:“圣上这几年勤于政事,经常熬夜地批阅奏折,尤其私盐案爆发之后,圣上怒气攻心,自那以后频频流鼻血。几天前的早朝,圣上当着文武百官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就……就中风了。”
江冲听得眼前一黑,脸色难看地问:“朝中情势如何?”
王仁道:“有相公们坐镇,局势还算安定,只是……”
江冲:“只是什么?”
王仁道:“只是圣上病重当晚,为圣上诊治的太医之子乔装改扮夜访周王府,周王这两年还算安分,但也不排除周王故意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而且在下来金州途中也曾遇到拦截,不知是否周王所为。”
江冲头疼得几乎要裂开,强撑着命人速传王晃、陈跃来见他。
这二人都在城外军营,夜间进出城门需严格核对身份,还得耽搁一段时间,江冲一面叫人备马,一面给上榆守将敖齐和鹿灵守将陈子峰写信,让他们务必严密提防安伮动向。
王仁在旁狼吞虎咽补充体力,见江冲并未下令调兵,急道:“侯爷不多带些兵马吗?万一周王当真有不臣之心,此去岂非自投罗网?”
江冲心中顿时暗生警惕,握了握拳,“我心里有数。”
他不是自视过高,认为自己一人就能镇住周王的不臣之心,而是前世殷鉴历历在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怕自己又一次踏入别人设好的圈套之中,宁愿回京自投罗网,也好过重蹈覆辙祸及苍生。
他一个人的生死无关紧要,不能连累崇阳军。
待到王晃、陈跃二人赶来,江冲交待完公事,又再三叮嘱但凡和安伮有关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