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404)
不知怎的,王子感觉后背发凉,想起临走时他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乖乖的听话,不要有任何别的想法,连忙摇头。
九月初三,大军跨过两国国境线,队伍中多余的“攻城器械”就此化整为零消失不见。
九月初九,大军抵达雁门关外。
枢密副使和兵部侍郎亲自料理大军善后事宜;宁王接手皇长子的护卫工作,顺带拎回自家熊孩子;豫王则带着四个御医将江冲团团围住。
五个多月消息不通,江冲写给韩博的家书足足积累了半尺来厚,一入关就派亲兵去替他送信,同时也收到韩博寄给他一大沓书信。
怀抱着家书,江冲任由御医们折腾,针灸药浴,让吃啥吃啥,来者不拒。
豫王都忍不住调侃:“你这就是见色忘亲。”
江冲:“我忘谁了?”
豫王笑眯眯道:“你妹啊!”
在江冲出征的这几个月,江蕙闯了个大祸。
这事还要从大侄子江愉的婚事说起。
江冲去岁离京前,江愉的婚事基本上就已经定下了,对方家是三代进士书香门第。
在双方都满意的前提下,开始行六礼,前期一直顺顺利利,直到纳征,也就是下聘。
纳征的吉期定在端午节后三天,端午那天江蕙突发奇想,怂恿她婆婆在家举办了个宴会,邀请交好的夫人闺秀来赏花赴宴吃粽子,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辞,实际她就是闲的没事,想看看未来侄媳妇。
宴会上一番交谈,江蕙发现未来侄媳妇满口的女则女训三从四德不说,还有双盈盈不堪一握的小金莲——她也不歧视这个,毕竟各地风俗不同,各管各就是了。
第二天江愉满心欢喜地找小姑姑打听消息,结果得知他娘给他找了个小脚女圣人,跟他所期待的大气爽朗截然不同,心理落差巨大,当场就不乐意了,闹着要退婚,被他娘扇了一巴掌才算消停。
纳征礼后,江愉闷闷不乐,被同窗好友拉去借酒浇愁。酒肆杂乱,江愉的酒后真言不知道被谁给听了去,没过几天传到女方耳朵里,女方当场悬梁。
那姑娘没死成,被婢女救了下来,姑娘的父兄一怒之下告到御前,非要平阳侯府给个说法。
此事很快在圣都传开,圣都文人中,支持裹脚的和反对裹脚的,展开了激烈的骂战。
矛盾激化后,裹脚问题又延伸为“女子参政”问题,两种截然相反的论点充斥着圣都街头巷尾,就连朝堂上都曾展开过议论。
也就是东倭大捷的消息太过振奋人心,这才使得矛盾稍稍搁置。
再后来,吴王遇刺,主帅重伤,密折呈到圣都,百姓虽未得知,但圣上和几位大佬们的脸色却明显昭示着有不太好的消息。
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灭了裹脚布上的火。
江冲:“……”
他还能说什么呢?
人才,都是人才!
他估摸着这事不算完,没准火星子会溅到自己身上来。
在雁门滞留半月,江冲等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跟随在“江”字帅旗后面的,不再是随他东征的那二十三万大军,而是监军卫队和圣上派来保护吴王回朝的禁军。
这五千人马,即将成为圣都那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大典的主角。
曹兑为此愤愤不平,凭什么浴血沙场的是边军将士,在京城接受箪食壶浆的却是这些啥都没干的禁军。
江冲得知后,命亲兵把他拖下去打了十军棍。
直到大典当天,曹兑走路都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江冲被豫王和御医们轮番盯着卧床修养,连从雁门到圣都的一路上都是躺在马车里躺回去的。
为避开下元水官节的大型祭祀典礼,朝廷将庆功大典定在十月十二。
队伍提前两天驻扎在翠丰山下,留出空余时间给文武官员打理个人形象,江冲好几个月没刮的胡子都被豫王按着强行给他刮了干净。
豫王本意是反正要出风头,不能白白浪费这副好容貌,谁知等江冲刮了胡子洗了脸,豫王却怔然红了眼眶,偏过头不忍再看。
福康宫里的小太监一天三趟地来营地里嘘寒问暖送吃送喝——说实话,江冲很能感受到圣上这种,既想给他个盛大的班师大典,又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的顾虑。
为了表示自己能坚持下去,江冲当场上马秀了一手骑术,背地里咳了个死去活来。
大典之日,江冲天不亮就被侍从叫起,焚香沐浴,穿上崭新的战袍,跨上神骏的战马,调养了一个多月的身体勉强保持着良好的状态,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江冲身为东征主帅,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走在队伍最前列。
出发前,安平君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江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