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349)
用过早点,左右无事,江冲就依着韩博的意思回了侯府,正巧郑国公府大管事一大早登门,是春来在负责接待。
送走那位大管家后,春来跑来给江冲学舌:“还巴巴的问属下侯爷昨日回来心情可好,属下就说,如今盛世清明,我家侯爷哪一日心情不好。他还问侯爷大后天、廿三、廿五这几天,哪天得空不外出。”
江冲只觉得好笑,他昨日去见泽州侯世子,甘家这就急了。
“派人给他们家回说,廿五不出门。”江冲笑道,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些时候再去,不着急。”
昨日是从侯府出发去的寻香阁,不到一日功夫也没什么需要他亲自处理的要紧事,闲着也是闲着,江冲便命人去叫妹妹来,考问功课。
可怜江蕙生平头一回染指甲,刚把凤仙花制成的颜料涂在手指甲上,还没来得及用纱布包裹,便骤然得此“噩耗”,手一抖,鲜红的颜料就蹭在新做的百褶裙上了。
江蕙来不及换裙子,伸手叫女使重新给她染指甲,对前来传话的小丫头道:“忙着呢,不去。”
小丫头又去院子外面回了传话的小厮,小厮再去回禀江冲。
江冲一听这话就起了好奇心,究竟是如何要紧的事能比他还紧急?
当下也不叫人催问了,亲自去到妹妹院里。
在江蕙眼里,江冲只要不考她功课、不罚她抄书,这亲哥就还能要;可一旦要考功课,那江冲的形象可能连给她驾车的车夫李老伯都不如。
于是江蕙就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哥一步步走来,兄妹二人隔着暖阁前的花圃相互对视。
江蕙嫌弃道:“哥你这是刚讨饭回来吗?”
江冲低头一看,他还穿着昨日上山的袍子,忘了换干净衣裳。
他凝眉瞪江蕙:“会不会说人话?”
“总好过不干人事。”江蕙翘兰花指等女使给她包上纱布,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我昨夜看了半宿账簿,今儿一早又被小如意闹了一通,这会儿还困着呢,有事说事,没事别打扰我打瞌睡。”
江冲见她那恹恹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考什么功课,纯属心血来潮地折腾人,心虚道:“也没什么,就是来告诉你过几天郑国公府可能会登门拜访。你歇着吧,我走了。”
江蕙懒洋洋地摇了摇手,示意他赶紧走。
江冲也就不再多说,转身离去,在走出院子时回头看了一眼,江蕙身穿珠白的上衣、搭配着一件颜色好似葱叶的裙子,颈上戴着白玉项圈,米珠大小的宝石攒成的流苏从发髻垂到耳边,像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
他一走,江蕙就精神了,随手招来个小丫鬟,“你去后厨说一声,我想吃熊嫂子做的桃花酥,做好了给学塾也送些去,读书辛苦,但别送多了,省得积食。”
一旁给她染指甲的女使金雀笑道:“姑娘人最好了,难怪底下哥儿姐儿们都跟姑娘亲呢。”
江蕙却道:“这有什么,不过一句话的事,都是我亲侄子侄女……对了,下回小如意在我睡觉的时候来,可得拦着,那大嗓门让人脑壳痛。”
金雀忙道:“奴婢一定记得牢牢的,不让任何人扰了姑娘歇觉。姑娘,您瞧瞧这样可好?”
江蕙将裹得跟猪蹄一般的十根手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也还成吧,怪无聊的。”
“府里新进了个说书唱曲的伶人,听说是二公子从教坊司买来的,奴婢叫来给姑娘解闷如何?姑娘您躺着听曲,奴婢再给您敷一敷头发可好?”金雀自小服侍江蕙,最是知道江蕙的习惯喜好。
江蕙点头,“用那瓶玫瑰油,再叫管事的把夏衣料子拿来,先给我哥和重阳挑了,其他人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江蕙自从三年前跟随江冲南下宣旨回来,便开始试着执掌中馈,到如今许多事早已是轻车熟路。
金雀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江冲招惹过妹妹后,实在无事可做,便命人将儿子们都叫来,一个接一个地检查功课。
毕竟是从族里挑选出来的“好孩子”,且两位族老还在客院日日盯着呢,功课都还算不错,江冲也挑不出毛病来。
唯独江恒,也就是重阳。
前不久江冲从乌梅台出来后,顺应“全家”的意思给儿子们取了学名。
从重阳开始,六个孩子按照年龄依次名为:恒、惟、怀、怡、恂、恪。
大名是取了,江冲却仍旧没轻易松口给他们上族谱,是以族里还是不大满意,但碍于江冲是个惹急了能掀桌的性子,族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自己憋着,暗地里督促嗣子们上进。
一场考校下来,重阳竟然只能和年仅七岁的江恪保持在同一水平,平白挨了江冲好几个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