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333)
江冲不在,侯府便是由三老爷、四老爷和江文洲做主,江愉这个小辈也有一定的话语权,但两位叔叔都不敢在这件事上替江冲做主,江愉也不能插手长辈的私事。
至于江文洲,他是亲眼见过江冲脖子上吻痕,亲自领教过韩博的占有欲的。
只不过,江文洲能把那女人拒之门外,却不能阻止她在街头哭诉,报了官,京兆府尹本想将之驱逐出京,但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消息,直接不敢管了。
“有意思!”江冲怒极反笑,“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你先冷静,此事疑点颇多。”韩博道。
从看到信的那一瞬韩博就知道这是个阴谋,且不说江冲有任何事都瞒不过他,单说正月初九那晚,江冲确实去了祈云阁,也确实跟苏青他们叫了一大帮舞伎助兴,夜里很晚才回来也是事实。
但那晚江冲其实是被蔡新德从祈云阁忽悠去了蓬莱仙洲,在地下赌场一次性输了四百多两银子,直到回家还在为输钱的事骂骂咧咧,被韩博按着狠狠地收拾了一回才肯老实睡觉。
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相当可信的行程,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明天一早我们回京。”韩博示意江冲先吃饭,又招呼重阳:“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去。”
重阳哪会那么没眼色,忙道:“不了不了,我去春来那儿吃。”说完一溜烟跑了。
春芽炒蛋冷掉之后有些腥味,江冲便撤了这道菜,好在粥熬得浓稠,他们两个人只喝粥吃烤红薯也能填饱肚子。
饭后,江冲煮了两碗甜米酒,和韩博一人一碗坐在屋檐下。
“一个琵琶女,没那个胆子和心机算计我,你觉得会是谁指使的?”江冲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只不过怎么都想不通谁会给他泼这种污水。
韩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端着陶碗沉默片刻,问道:“你刚听说此事时,第一个怀疑的是谁?”
“符宁族老,但不可能是他们。”江冲道。
这次江蕙及笄礼,符宁来了两位族老,想着趁这次机会把五个孩子入族谱的事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这两年重阳跟在江冲身边,在父子感情上本就比侯府那五个孩子要亲近许多,族里着急;除夕那晚江冲借压岁钱一事发作了重心,还牵连到大管事莫离失了部分权柄,这也不是什么打听不出来的事;而且笄礼那天江冲火上浇油,对宾客们介绍重阳时的那句“犬子恒”也是故意说给在场的族老们听的,族里正经过继的孩子都还没取大名,一个捡来的乞儿倒先有了名字。
族老们难保不会被江冲逼到狗急跳墙,借此离间江冲和韩博的感情。
但再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大对劲——
一则,族老们在笄礼的前两天到的圣都,距离江蕙的及笄礼才过去十来天,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一辈子生活在符宁乡下的族老们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圣都,买通江冲或者蔡新德等人的侍从,打听江冲的行程,收买琵琶女,还让京兆府尹知难而退……族老们要是有这本事,符宁江早发达了,哪还会指望江冲这个棒槌。
二则,此事表面看去可以离间江冲和韩博,等到他俩闹翻决裂,江冲就能“回归正道”。但实际上,这是一件损害平阳侯府以及符宁全族利益的事,一个出自青楼女子腹中注定会让家族蒙羞的非婚生子,这比重阳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乞儿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对族老们的怀疑只是一瞬间,在江冲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定了。
“其次呢?你第二个怀疑谁?”韩博又问。
江冲摇头,“我不知道,没有头绪。”
韩博看得出来,他不是没有头绪,只是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而已。
这月月初周傅老娘六十大寿,江冲担心自己惹上风流官司影响到妹妹的及笄礼,故意装病没去,让江文洲夫妇和江愉替他出席寿宴,贤妃的计划因此落空。
圣上既然都已经纵容过贤妃一次,再来第二次又何妨呢?
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江冲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怀疑圣上这么多年对他的关爱维护。
只可惜,江冲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甚至都没能维持到回圣都,半路上收到江文洲的第二封信,里面详细地记录了侯府能查到的琵琶女的身世,以及附带了蔡新德的道歉。
琵琶女是犯官之女,一年前父亲因严重渎职造成府库起火被判抄家并流放岭南,男丁中长兄在抄家时反抗被官兵就地格杀,二兄净身入宫,女眷们已经成年的入了籍,成为由官府管理的官妓,没成年的送去教坊司。
事发之后,江文洲派人去京兆府衙门报了官,京兆尹受理此案,答应得好好的将琵琶女驱逐出京城,后来却突然变卦,还给那女子找了个住处看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