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32)
七皇子萧栩,年方十三,生母乃当今皇后,出身吕阳郭氏,虽比不得八大家显赫,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线之差而已。
虽说陛下对天下世家态度暧昧不明,出身世家的皇后远不及出身贫寒的贵妃受宠,但陛下很宠爱这个生性烂漫洒脱的小儿子。
从前,江冲流放漠北隔断了和朝局的一切往来,身边除了罪大恶极的流放凶犯,就是动辄打骂的军卒官兵,以及偶尔来边城来打秋风的蛮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与世隔绝,听不到外面的一点消息,甚至于连他舅舅景仁帝驾崩之后是谁继承皇位都弄不清楚。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冲就爱琢磨从前的事,时间久了还真让他琢磨出点东西来。
圣上共有八子,长子早夭,二皇子秦王在圣上面前不得宠,续弦杜家姑娘之前,手头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势力。
三皇子宁王称霸斗鸡界多年,连带着世子都有个“斗鸡王孙”的称号。
四皇子周王,虽然生母贵妃出身寒微,但贵妃认了康毅伯沈家的表亲,不管沈家会不会真给她撑腰,但起码也算是能在家世上和皇后分庭抗礼,再加上妻族势力不可小觑,周王俨然一副“东宫之位舍我其谁”的架势。
五皇子的死因众说纷纭,至今没个定数。
六皇子安王和他生母的亲妹妹——也就是他姨母不清不楚,简直伤风败俗。
七皇子最受圣上宠爱,在宫中的一应吃穿用度皆高于其余诸子,又有专门的老师授课,偏他又是个爱玩的性子,读书无异于催眠。
至于八皇子,想来那位舞姬新宠怀上身孕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当年驸马还在世的时候茶余饭后说过一句闲话,江冲隐约记得,当时驸马摸着有模有样地挥着木剑的儿子脑门,无缘无故地感叹道:“倒是枝繁叶茂,可惜都不怎么成材。”
下半句话没说完就屁颠屁颠给公主提水浇花去了。
江冲有理由怀疑他们家驸马这话说的就是圣上一家子。
毕竟这么乍一看,似乎皇子们都格外不成器,没有一个撑得起大梁江山的,但换个角度来想,难道这个结果不是圣上刻意为之?
再一联想前世不得宠的秦王落败后圣上的悲痛,以及七皇子眼下所受的宠爱,谁是宠谁是爱,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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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第15章 当年河工案
七皇子府坐落在金门桥附近,原址为废弃的柳王府,圣上不舍得小儿子住旧房子,直接命工部将柳王府原有建筑推倒重建。
如此奢侈地大兴土木,言官在朝堂上谏言数次,圣上还是一意孤行,言官们只好作罢。
听闻圣上没有选择礼部给七皇子拟的封号,而是钦赐了一个“豫”字,虽然圣旨还没正式下发,但日后这座初具雏形的府邸定会题上“豫王府”三个大字。
“表哥,我听说蔡文静约了人年后南下玩呢。我也好想去……”七皇子小时候跟斗鸡的那位混过一阵子,对宫外的花花世界格外向往,每次出宫都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被侍卫们追着到处跑,这次却一反常态地跟在江冲身边,一点也看不出难得出宫的喜悦。
江冲一脸惊讶:“我竟不知道有这事,都约了谁?”
七皇子掰着手指头给他细数,什么卫王孙、岐王子、这家大公子,那家表兄弟,林林总总十几个人。
江冲心底大约有数,一脸淡然地表示若年后殿试时间来得及,自己也想南下游玩一番。
本来七皇子还停留在“很想去,但是父皇肯定不会答应”的沮丧阶段,但被江冲如此理所应当的话一激,顿时起了“回宫一定要缠着父皇答应”的心思。
隔日宫中轮值,圣上提阅宗正寺的卷宗,跑腿的正好是江冲和蔡新德。
江冲第一句话就是:“你不地道。”
蔡新德一脸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是晕船吗?”
江冲凉凉地看他一眼,“怕噎死就不吃饭了?”
蔡新德失笑,“行,明天回家我就叫人给你送帖子。啧,我那大侄女成天‘江世子怎样怎样’,回头得知这个好消息,还指不定多欢喜呢。我说仲卿,你都十八了,有心仪的姑娘没?”
江冲拿剑鞘挡开他要勾肩搭背的手,煞有介事地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圣都倾慕我的女子甚多,我又不能都娶回家。与其为一人而伤了满城芳心,还不如让她们保留一个美好的幻想。”
蔡新德愣怔半晌,仿佛今日才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人,“我素知你洁身自好,却没料到你竟是个情圣!”
从宫中到宗正寺要经过一处宫苑,名曰“乌梅台”,是武帝用来幽禁小儿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