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8)
“你真这么想?”韩博问。
“嗯。”
“这可是长公主的嫁妆,你舍得?”
江冲一笑,“我还是长公主的宝贝呢,不也落得如蝼蚁草芥一般,何况区区一个园子。”
“我还在这发现了武帝的遗诏。”韩博看着他,无比郑重道。
“在哪?”江冲大惊,他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就在别苑。
韩博指了指脚下,“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是这附近。”
江冲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傻眼了。
他以为韩博要来湖上只是防止有人偷听来着。
“所以……”
“遗诏上写的什么?”江冲忙问。
韩博反问:“你希望写的什么?”
江冲不假思索道:“我娘在世时常说,外祖父是世间少有的通达之人,我爹娘从未肖想过皇位,外祖父绝不会留下什么传位皇太女的遗诏。”
韩博点头,“如你所愿,遗诏册封长公主为雍王,以雍留耽三州为封地,永世不得入京。”
江冲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了味道,喉结上下滚动,眼眶飞快地红了,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双手盖住脸,眼泪一颗颗地从指缝间滚落下来。
韩博并没有开口安慰,他看着江冲无声痛哭,想起的却是前世长公主案和驸马案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圣都百姓自发戴孝,无数老兵从全国各地赶来京都在新华门前伏地痛哭,甚至有数十名曾在驸马麾下效命过的将士前赴后继地撞死在宫门前。
这一场被后世称为“新华□□”的局面维持了整整一个月,军队哗变,人心离散,最终成为大梁江山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江冲哭够了,才想起还有旁人在场,连忙侧过脸擦干眼泪,开口时还带着鼻音,“怪不得我娘总说她会拼尽全力替外祖父守住这江山,外祖父待她这样好,应该的。”
韩博见他眼角泛红,睫毛上尚有晶莹的小水珠,心生无限怜爱,瞬间后悔刚刚没有趁人之危,此时江冲缓过来了,再动手动脚也不合适。
他心里想着不合适,手上却没消停,一边用指腹替江冲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道:“你又何尝不是?为了给公主驸马讨个公道,连起兵勤王的事都做得出来。当时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去找你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若是跟你一道反了,会连累父母族人,若由着你乱来,我会自责一辈子。你倒会替我着想,见面没说上三句话,你叫人把我绑了丢出去。”
江冲沉默片刻,终是反应过来:“爪子拿开。”
韩博深知这种时候脸皮不能太薄,不仅没有退缩,手指还越发得寸进尺,出其不意地碰了碰江冲的嘴唇。
“韩应之!”江冲怒了。
韩博太了解他了,江冲若真不愿意被碰到,那是宁愿从船上跳下去也不会被人沾上一片衣角,可他没躲,甚至连生气都不是真生气。
“别动!你不会水,万一掉下去呛了水,我可要给你渡气,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你混账!”江冲被他气得不轻,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是万万不敢在船上动手的,除了骂人,竟占不了半点上风。
韩博笑嘻嘻道:“我是混账了些,不过还不及你十之一二,实在过奖。”
江冲愤愤坐回原处,连骂人他都不是韩博对手。
韩博是真开心,天知道前世江冲死后的二十年他是如何熬过去的,如今能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
“小月?”
江冲习惯性地应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叫自己乳名,“你乱叫什么!”
这话听得韩博可不乐意了:“凭什么秦王能叫,我就不行?”
“秦王是我表哥,你又……”江冲话音一顿,突然福至心灵:“你算哪根葱?”
韩博攥着他的手腕,“你倒是会活学活用,不错。等回京之后,你陪我去买个宅子好不好?”
江冲故意板着脸,将表现在脸上的笑意压下,“你还想赖在京里不走了?要去自己去!”
韩博不要脸道:“就算我人走得了,心却走不了,还不如就在京城待着,哪也不去。你就当帮我个忙,有你江世子出面,牙行也不敢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还能少收点钱。”
“你托我卖画就是为了买宅子?”
“两码事。”韩博笑道:“你还记得从前你在蓬莱黑市买来送给简相公的那幅画吗?简相公邀请我爹去赏画,把我爹脸都吓白了,你三千两买幅赝品也就算了,关键那赝品还是我仿的。不信啊?不信你回头自己找找,那副松鹤图就在那堆里。”
江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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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