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79)
“他不会,我也不怕。”
江冲的语气很平淡,仿佛他说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理所当然。
苏青一震,眼底浮现些许挣扎之色,最终紧咬牙根,像是好不容易下定了什么决心,神态为之一变:“多谢,我知道了。”
江冲不是会干涉朋友私事的人,虽不知他为何事谢自己,却还是笑了笑,“若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好。”多年的情谊,苏青没必要和他客气。
“仲卿!下来你我决一胜负,看看你这些年长进没有!”蔡新德策马跑到场边大喊。
若说江冲被内定的原因是安伮使团的目标所指,那么蔡新德内定则是源于其高超的球技,至少这些年里,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没有人能在击鞠场上击败蔡新德。
“我没带杆。”江冲坐那动也不动,他今天本来就没打算下场,等选好了队员,到时候再一并磨合不迟。
蔡新德却一副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的架势。“你用我的,要不然你看谁的顺手拿来用用。”
江冲依旧巍然不动,蔡新德无法,只好丢下一众还在等着他的队友,爬上看台,在江冲身边坐下,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兴致不高?”
江冲看了他一眼,夺过苏青手里的扇子递给他,“烦着呢。”
蔡新德本想问是不是为了那个韩榜眼,但碍于苏青在场,他也不好问得过于私密,拿着扇子猛扇了两下,也跟着烦躁起来,“晚点去醉仙楼?”
“不了,家里有事。”本来将重伤的韩博丢在家里,江冲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再去喝点酒沾点脂粉,恐怕夜里回家又得签什么不平等条约。
“听说那位被人打了,知道是谁干的吗?”苏青忽问。
韩博受伤那事,尽管江冲嘱咐过太医不要外泄,实际上在江冲回京前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圈子里都知道传扬开去会让江冲很没面子,所以也就仅止于私下聊聊,还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还在查。”江冲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般,“他一个文弱书生,也不知是谁能下得了那样的毒手。”
“不是,仲卿,你有没有想过,被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苏青并不知韩博被打的具体细节,而是从旁人那里听说了韩博就是一个醉心学问与世无争的书生,同科的状元探花都混到御前或者领了实职了,韩榜眼还是个教书匠,唯一能招人恨的,无非就是傍上了平阳侯府,还是以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江冲面色微变,“你是说,有人看不惯他和我在一起,所以予以警告?”
苏青道:“有可能是嫉妒他有了你们平阳府这颗大树,也有可能……从前圣都倾慕你的男男女女太多了,这两年虽说消停了些,但谁知道呢。”
这话不假,比如最出名的两位:男有瑾国公长孙柯永旭,女有长宁侯府三姑娘。
前者借着和江文楷交朋友意图接近江冲,被江文楷知道后大骂了一通,至今未娶;后者在一场赏花宴上对江冲一见钟情,推了三门亲事,至今十八未嫁。
蔡新德微微蹙眉,勾住江冲肩膀,嬉皮笑脸道:“走嘛,哥哥陪你喝两杯,一醉解千愁。”
说完他暗暗给苏青使了个眼色,苏青会意,便道:“你俩先聊着,我下去瞧瞧。”
蔡新德这两年很少再如从前那般呼朋引伴地去喝花酒,尤其是为人父之后,更是稳重不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生性沉稳的人。
纪阳侯府八公子,他们家老爷子五十三岁那年得的老来子,长辈们万般宠爱,兄弟们拿他当儿子疼,连侄儿侄女们都要捧着他,没被宠坏都算不错了,如何能沉稳。
“仲卿,京传言我是不大信的,你和那个姓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不能由着旁人毁你的清誉。”蔡新德自幼恣意轻狂,这么多年来酒肉朋友可谓是遍及整个世家圈子,但真心相交的朋友不多,能让他掏心掏肺的也就只有江冲这一个。
在蔡新德看来,江冲肩上一边是平阳侯府一边是崇阳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和一个无权无势的书生扯上关系,还是那样的关系。
所以他宁愿相信江冲是被迫对流言不发声,而不愿承认流言既是事实。
江冲视线落在蔡新德右手手腕的内侧,那里有一道伤疤,是蔡新德小时候顽皮,从假山掉进湖里,被江冲拉上岸的时候在乱石上划破了手腕,此后十来年,这货一直嚷嚷着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这事在世家子弟中无人不知,但也没人真当回事。
江冲幼时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纪阳侯府,因为他和蔡新德是好兄弟,每次去蔡家都能收获一大堆年纪相仿的晚辈,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