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65)
谈宁嫌这位正使说话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等他停下来立即简明果断地接上话:“正使是齐王呼延金,官拜安伮枢密使,副使叫扎库库,是安伮王的家相,使团中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呼延金的侄子,叫呼延乙律,女的不太清楚,地位好像不低。仲卿,那个呼延乙律你要多留意些。”
“怎么说?”江冲从进城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沉默而淡然,将一个稳重笃定的将军形象刻画得极为到位,即使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没有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谈宁道:“我找人打听过,呼延乙律拜在阿涅格的门下学习兵法。”
阿涅格是安伮从前的三军统帅,跟江闻打过三次,没赢过,最后一次在上榆落了个终身残疾,至今连吃饭都要人喂。
等于是说,驸马的手下败将来找他儿子挑战来了。
而“呼延”是安伮王室的国姓,这个呼延乙律想必也是王室一员。
江冲点点头,“知道了。”
谈宁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戴学士又道:“既然侯爷来了,下官今晚便去与他们商议启程。”
“此事不急。”江冲淡淡道。
甘离连忙接上他的话:“就是,圣上的天宁节还有一个月,急什么?”
江冲道:“明日我出去一趟。”
“侯爷要去哪?”
“上哪?”
戴学士和甘离异口同声地问。
江冲:“上榆。”
众人:“……”
甘离干笑两声:“来都来了……”
结束谈话之后,江冲回到驿馆为他准备的厢房,谈宁跟进来,开口便道:“你要故意晾着他们?”
江冲解下腰间佩剑放在一边,“老谈,你……”
“老谈是我爹。”谈宁打断他的话,知道他下句要说什么,又赶在他开口前道:“小谈是我儿子。”
江冲:“……行吧。”
他微微正色道:“迎接使团是你们的职责,我只是奉旨来看看这里出了什么事。‘看看’,懂吗?”
谈宁:“那你倒是看啊!”
江冲道:“看过了已经,等会儿我叫少卿写个呈文送回京,禀报一下安伮使团屁事没有,就是沉迷金州风物。”
谈宁有点拿不准朝廷派江冲来是干嘛的了。
“等你们几时准备好出发了,通知我一声。”江冲摆出送客的手势。
“你……算你狠!”谈宁拂袖而去。
甘离在外听他俩吵完,等谈宁走远之后才进来,“你真不打算先去见见安伮人?”
江冲没立刻回答他,从外面召了个亲兵进来,打发他去外头街面上买些酒水吃食。
“咱们进门那么大动静,到这会儿大半个时辰该有了,人家要是真着急见我,早该出现了。”江冲找出屋里常备的文房四宝放在甘离面前,“你就写,金州状况尽在掌控之中,不急着回京,看谁更着急。就这么个意思,你自己润色一下。”
甘离苦笑:“你连安伮使团的面都没见着,还尽在掌控之中。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拉着我跟你一道吹牛。”
“少卿你还是不太了解安伮这帮孙子,他们若是有底气,直接就兴兵南下了,根本用不着来刺探虚实。既然来了,就只能说明安伮也没一战的实力。”江冲道。
“那你当着圣上的面不说?”甘离诧异。
“你当圣上不知道?”江冲反问,“圣上若是看不透这一点,何必派你和兵部侍郎跟着我?少卿你还记得令祖父是做什么的吗?”
甘离的祖父也曾是武帝帐下一员大将,只不过在武帝登基前就战死沙场,到甘离他爹那一代弃武从文。
“戴学士和状元是清流文人,谈子安是鲁王外孙皇亲国戚,我勉强代表崇阳军,你和侍郎加起来算军方。”江冲用茶水在桌上点了六个点,然后在中间划了一条线,将这些小水滴分成了两拨,“他们三个算一家,咱俩和侍郎算一家,这下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甘离不好意思地笑笑。
江冲:“……”
其实江冲也不是太懂,临行前韩博给他恶补了一番,将其中厉害关系说与他知道,但江冲听完还是疑惑哪里不对。
管他呢,疑惑暂埋心底,糊弄住甘离就行。
安伮使团的目的明面上是对江冲这个人感兴趣,实际还是来刺探大梁军方的实力。
朝廷派江冲出马的目的,是要将计就计虚虚实实。
所以江冲这趟确实是来演戏的,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借助驸马的威名震慑敌国,而是要唱一出《空城计》,让安伮人以为:并非是大梁军方不能打,而是大梁朝廷不想打,所以不要惹急了梁人,真打起来你们根本没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