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望断明月台+番外(160)
后来朝廷按礼仪规矩派了正副接伴使去迎接安伮使团,按脚程想来如今也该接到人了。
勤政殿内,东宫太子、两府相公、礼部尚书、兵部侍郎,还有鸿胪寺一应官员都在。
江冲给圣上行过大礼,他从蓝逖寺直奔皇宫,没来得及更衣,看着自己一身暗青色锦衣站在诸位朝廷重臣之中,不说鹤立鸡群,就是怪别扭的。
不等江冲多想,太子身边一个瘦小的老头转头看向他,“侯爷可知安伮来使所为何事?”
这位姓邹,正是前世给江冲科举使绊子却误将韩博黜落的那位邹原邹相公。
大佬问话,江冲岂敢托大,忙道:“安伮南犯之心未死,想是来刺探虚实。”
邹原又问:“若安伮南犯,侯爷可敢应战?”
江冲一怔,这就要打了?
他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身经百战,当然敢,但是大梁敢吗?
若要打,兵符都没有,拿什么调度三军?
这时另一位白面、蓄着短须的大佬笑着给他解围:“侯爷不必惊讶,我大梁与安伮的战事,只在早晚而已。而今安伮遣使一是为刺探虚实,二也是想看看将他们打得元气大伤的骠骑大将军的儿子又是何等风采。”
江冲瞬间明白了圣上召见他的意思,朝廷派去的接伴使镇不住这伙别有用心的安伮狗,所以需要借助驸马的威名,让安伮人因为忌惮而不敢立刻对大梁用兵。
说实话,除非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否则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多谢谭相公提点。”江冲面向圣上单膝跪地,“陛下,于公,安伮屡次南犯我大梁国土屠戮大梁百姓,血债累累理当讨还;于私,臣与安伮有不共戴天之仇,十二年来无一日不盼望着发兵北上。臣亦知晓眼下并非用兵的最佳时机,臣愿北上震慑安伮使团,为朝廷争取时间。”
这一番话既有少年人的血性,又充分表明了江冲的大局观,听得几位大佬都暗暗点头。
太子殿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倔驴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礼部尚书唐之元是一个胖老头,闻言笑道:“虎父无犬子,侯爷此行定能马到成功。”
江冲汗颜:“唐公谬赞,末将定竭尽全力。”
三位大佬发过话,此事便成定局,至于兵部侍郎和鸿胪寺少卿都是配给江冲作副手的。
其余注意事项便由唐之元细细讲给江冲,再加上去禁军衙门点齐五百精锐卫队,到家时已近傍晚。
夕阳斜下,晚霞点染了半边的天空,一座半人高的琉璃宝船折射出熠熠光彩。
江蕙和三房的小女儿江如像两个乡巴佬一样围着宝船发出惊叹声,江文洲抱臂倚着阑干看着她俩笑,彤哥儿和黄承锐凑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两只雪白的小狗在草地上嬉戏打闹。
江冲远远看着都无比舒心,他忽然停下脚步,对身后跟随的重心道:“你去请韩应之过来。”
“是。”
江冲卸去一身沉重,缓步过去,江蕙似有所觉地回头——
“哥,你快来看!”江蕙兴奋地向他招手,“这是韩大哥哥送我的贺礼,好漂亮!”
江冲了然,先前在韩宅库房看见一个神神秘秘的木箱子,韩博不许他拆开看,说是有大用处,原来是拿来讨好这小丫头了。
每年江蕙生辰,韩博送的礼物都极为贵重,深得江蕙喜欢,莫离对此颇有微词,“侯爷……”
江冲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止住他的话,“你去把驸马那套没有崇阳军徽记的玄甲拿出来洗刷干净,叫曹显周韬点齐亲兵备好马匹,明日一早随我出发。”
“侯爷要出征?”莫离大惊。
众人纷纷看向江冲。
“不是,圣上命我去接安伮使团。”江冲不欲多说,背着手去看那琉璃宝船。
先前江冲并未正式入军,所以没来得及打造铠甲,倒是在坋州的时候,高振送过他一套银甲,是标准的“白袍小将”打扮,高振还造谣说驸马十五六岁时便成天那样一副打扮在长公主面前晃悠。
江冲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不好太过风骚,所以除了刚拿到手的时候当着高振的面试穿过一次,其余就由着它压箱底,平日穿的都是和普通士卒一样的轻甲。
卫队明日一早便要出发,现打一副是肯定来不及,不过好在驸马留下的盔甲足有十七八套,够他穿了。
“安伮使团明显别有用心,三哥,他们会不会当真是冲着你来的?”江文洲想起在国子监听到想那些传闻,很是忧心。
“那谁知道。”江冲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提,随后命女使提着一盏红灯笼,围着宝船细看。
“哥,真的不打仗吗?”江蕙心思已不在宝船,牵着江冲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