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的只是露出来那么一丝颜色,不过初挽感觉到了。
瓷器的蓝,不同于其它颜色的蓝,而上等名瓷的蓝,更是和寻常不同,哪怕是快速地扫过一眼,依然能感觉到。
初挽便仔细看过去,那是一处杂货摊子,林林总总摆了许多家用旧物件,杯盏盘子,家用的钟表瓷狗瓷娃娃等,而那抹蓝色就隐在那些杂物中。
初挽状若无意地蹲下来,先随口问了一件旧木碗的价格,对方报价一百日元,也就是大概十块钱人民币,初挽便嫌贵,之后随意翻看着别的物件。
当那些杂物被挪开后,她看到了那只大碗。
初挽看到的那一刻,呼吸有一瞬间的凝固。
那是一件八寸的霁蓝釉大碗,整体呈现深浓幽青色,蓝中又隐隐泛着一些紫,碗外是描金游龙暗纹,那龙造型矫健,似乎盘旋于云海之中,于蓝釉浑然一体。
要知道,霁蓝碗在明代是皇室祭祀瓷,古代皇帝祭祀天、地、日、月和山河祖先,都有严格的规制,而明朝祭祀月神时,皇帝必须穿蓝色祭袍,用蓝釉瓷器,所以这个霁蓝又叫祭蓝。
眼下这只碗,正是明朝宣德年间所谓釉色蓝如深海的上品霁蓝釉,蓝到了纯粹,蓝到了毫无杂质。
初挽上辈子阅宝无数,却只见过一次和这个品相相似的霁蓝釉,那件霁蓝釉是一个碟子,比眼前这个小,即便如此,在1997年香港的拍卖会上,都拍到了一亿两千万港币。
而此时,这么一只碗,正安静地躺在杂货摊上,和那些最近几十年的破旧工艺品挨挨挤挤在一起,黯淡沉默,甚至碗心里还残留着被脏物浸泡过久后留下的污渍。
初挽便不着痕迹地拿起来,翻看了看底款,果然是宣德年的。
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只皇家御碗,是怎么流落到日本人手中,又被当做旧物出现在这破败的旧摊上。
她便用日语和对方聊了聊,先问了别的,又随口问了问这件。
对方便随口说起来,说是她丈夫年轻时候去过中国,从那里买来的。
她看上去六十多岁,她丈夫年轻时候大概是什么年份,其实可以想出来。
初挽淡淡地“哦”了声,便问起价格,对方要价四百日元,也就是大概三十多人民币。
初挽没还价,连同其它一只碟子都要了,一共花了五十块人民币。
买了后,她请对方包起来,之后状若无意地继续逛,等逛远了,才将另外一只碟子随手扔垃圾桶了。
那是现代普通家用的,不值钱,而这个霁蓝釉碗,她重新仔细包好,放在包中,之后便过去下榻的酒店了。
第215章
初挽给陆守俨打了一个电话,问起两个小家伙的情况。
她出国后,陆守俨便把孩子放在了老宅,恰好陆家几个孩子也在老宅,这样两个小家伙有“侄子侄女”陪着倒是不错,玩得高兴,也把妈妈出差这个事忘了,偶尔别人提起来,还手舞足蹈高兴,看那样子盼着妈妈带回什么“好吃的”。
初挽听着忍不住笑,便说日本倒是不少孩子的小零食以及日用品,都很不错,打算给孩子多买点,又说给陆守俨买了剃须刀,给老爷子买了一个电饭锅,除了这个,还给几个嫂子买了化妆品。
她生孩子时候,几个嫂子都帮了大忙,如今买东西正好捎带手给她们送点。
陆守俨听着:“你能带得了这么多吗?”
初挽:“怕什么,这不是这么多考古队员吗,我看他们都比较节省,不太舍得花钱,买的不多,我可以请他们帮忙带。”
陆守俨想想也是,便随她了,不过还是难免嘱咐一番,虽然日本治安还可以,但是平时也得小心着。
初挽笑着道:“这几天我不是去图书馆那就是待在培训队宿舍里!”
陆守俨:“当我不知道,你肯定逛古玩街什么的了。”
初挽:“……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我才逛了一次!”
陆守俨:“淘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初挽一听,便兴致勃□□来,将自己淘到的那大碗说了,陆守俨听得笑道:“就知道你肯定有收获,不过出去逛街,还是要小心,最好是找考古队员同行。”
初挽:“嗯,我知道啦……”
其实这几天初挽确实安分地住在培训队的宿舍,没事去图书馆看看书,这边的书大多是日文的,初挽的日文水平其实看起来有些艰难,只能勉强看懂。
不过很快她找到一些不错的英文资料,那是国内也比较少见的,她便如鱼得水起来。
反正现在她也没别的事,倒是能埋首研究一番。
有一些特别好的资料,她不舍得,便用相机拍下来或者用手抄下来,她每天很勤快地做笔记做总结,有时候也把书借回去宿舍晚上读,一来二去的,倒是积累了一大摞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