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既然是宫里头的东西,总归不赖,你要是要,我给你想法弄过来。”
初挽听着,道:“总得先过过眼,看看物件是什么情况。”
刘四:“那敢情好,咱挑个时候,过去看看?”
初挽:“好,我就扫一眼,如果觉得可以,你帮我拿下来。”
刘四一口答应:“那是自然!”
要说多认识几个喝街的,以及那扫地皮的铲子,就是有这个好处,事业慢慢做大了,自己去和人接洽谈价格总归不好谈了,也不好出面。
这个时候,遇到合适的,就让他们去收,初挽给的抽头一般比行内老规矩更高一点。为了那抽头,他们也都一个比一个卖力,可比自己去跑着收强多了。
当下初挽不愿意耽误,跟着刘四过去了大杂院,看了看货。
一看之下,却是诧异。
这凉席背面是枣红色旧绫缎,边沿包了素色缎边,整个席面柔软细密,纹理均匀,颜色略泛白,透着莹润的光泽。
她摸了摸,席面柔软,且很薄,薄如竹篦。
初挽意外不已,她过来并没抱着很大期望,只是不想漏掉什么,但是没想到竟然碰到这么一个好物件。
这竟然是一件象牙席。
象牙席古来有之,《西京杂记》中提到有汉武帝以象牙簟赐李夫人,所谓的象牙簟就是象牙席了,此物便是在封建时代的皇宫中,也是珍贵无比。
要知道象牙坚硬,一般哪可能编织成席,据说编制方法是南方秘传,有一种药水来浸泡象牙,使其软化,之后劈成薄片编织,工艺复杂,造价自然极其昂贵,以至于崇尚俭朴的雍正曾经下旨不许再做了。
这东西太稀罕了,当年两广总督耗费了多少人力,也不过做了五张象牙席,之后雍正下旨,就再也没有了。
及至后来,初挽所知道的象牙席也不过三张,两张藏在故宫博物馆,一张藏在山东博物馆,那是昔年太监从大内偷走,之后卖给了在北京开办当铺的丁氏家族,又被丁家人带回老家的。
第四张应该就是眼前这一份了。
刘四带着初挽看的时候,又有其它人也过来看,听那口音,还有两个广东口音的。
出了大杂院,刘四低声说:“看你意思,要的话,我估计八个数能拿下。”
他说的八个数,是八百块。
刘四压低了声音道:“本来那家人也没把这个当东西,现在可倒好,人乌央乌央地来看,都觉得是好东西,听说那个广东人出的价高。”
初挽听着,也不是太相信刘四的话,不过她也犯不着自己跑去讨价还价。
当下道:“这个东西,要是对方愿意卖,六百块可以拿下来,抽头依然按照老规矩,拿不下来就算了。”
刘四一听:“行行行,我尽量,我过去试试!”
委托了刘四后,她也没太上心,没事便过去学校图书馆写论文,或者去打听下平安街挖掘的进展,现在总算有进展了,已经动土了。
她委托了的好几个喝街的都闻风而动,帮着她收瓷片去了。
她留心了下,说是最开始,动土的建筑公司还喊了文物局的人来看,不过文物局走了一遭,捡了一些回去,之后便说太多了。
确实太多了,下面到处都是,捡回去也没法收着,所以就不管了。
文物公司不管了后,建筑公司就开始张罗着弄了车来拉。
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意识到这东西有什么用,民工拉着一麻袋废土沙石,里面混着名窑的碎瓷片就要扔了去。
这时候,她安排的喝街的和铲子便都动了起来,那些铲子喝街的都在疯狂地给她找。
初挽只要带色的碎瓷片,一毛钱一片,头一天一个喝街的直接拎来了一大袋子。
对方数了数,足足二百多片,初挽给了二十多块钱。
初挽让黄嫂先不要干别的,帮她分门别类整理,她自己也戴上手套,开始逐个清理这些碎瓷片。
这些碎瓷片五花八门,有官窑青花瓷,也有民窑青花瓷,相较于官窑的规整,民窑的画风质朴,也带有很强的民俗气息,画风随意,不拘一格,当然制作上也有一些并不够精良。
说白了这些碎瓷片就是明朝时候的生活垃圾,包括官府宫廷的,也包括普通老百姓的,并不一定都是精品,也不受当时一些礼仪规矩的拘束。
不过这对于初挽来说,依然很有价值,可以研究明朝民俗,可以研究明朝民窑和官窑的不同,也可以研究当时民窑官窑烧造工艺的差别。
除了青花瓷,也有青釉碎片,黄釉碎片,以及霁蓝釉,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是瓷器底子。
这就是宝贝了,瓷器底子是带着款识的,带款识的价值就更大了,可以研究明朝底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