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汉子长叹了口气,擦了一把汗:“算了,我没那财运,把到手的金娃娃给扔了。”
而周围围观的,全都看,七嘴八舌的,有人羡慕,也有人好奇,还有人问初挽:“这怎么看出来的?”
初挽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道:“就是运气,那不是刚才看到了红皮嘛,我想着随便试试。”
旁边夏成槐刚刚切垮了那八块钱,心里正不痛快,不过想着初挽糟蹋了十块,倒是觉得还好,谁知道这么一看,初挽竟然切出这么好的羊脂玉,心里那个滋味,顿时没法说了。
这时候,赌石摊位老板已经开始嚷嚷了:“上等羊脂玉,上等羊脂玉,我这摊位刚切出来上等羊脂玉,鹅蛋大小!”
大家全都来了兴致,一个个凑过去,开始挑选下手。
出了上等羊脂玉,大家都觉得自己可以沾沾运气,没准也发财了。
初挽切出羊脂玉,老莫和宋卫国也都狠心下手了,不过到底是没切出什么好的,老莫也就罢了,宋卫国只切出一块普通成色的清玉。
初挽看了看,觉得其实也不亏,八块钱一块这个,值了:“可以做一个佛坠,你回头送给对象。”
宋卫国之前谈了对象,好像正热乎着。
宋卫国也觉得可以,商量着回头怎么雕,老莫说给他介绍雕玉师傅,又问初挽需要雕玉师傅吗,初挽便说暂时不打算动,先放着。
她想留着回去北京,找顶尖的雕玉师傅,雕一个物件来给自己。
旁边夏成槐见此,心情沮丧得厉害,看来宋卫国也不亏,说起来最亏的就是自己了,实在是运气不好。
当下几个人都不想玩了,就要往外走,走出旅馆后,大家商量着等拖拉机的事。
这时候,就见旁边那辆京牌的越野车旁,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走下来,其中一个正和后排的男人说着什么,声音很低。
老莫几个都好奇看过去,初挽也下意识看了眼。
结果她便看到,越野车后座的车窗玻璃落下来,真皮座椅上,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
乍看到这装扮,初挽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细看时,男人皮肤很白,白得像最顶尖的白釉,让人疑心有西方血统。
这赫然正是刀鹤兮。
此时的刀鹤兮,比她记忆中年轻一些,依然留着长发,不过比后来的短,只勉强及肩而已。
那短发乌黑如墨,衬着雪白的面容,有一种明艳到极致的视觉冲击感。
初挽在这里见到刀鹤兮,实在意外,不过细想之后,倒也是意料之中。
刀鹤兮在香港有文物公司和珠宝公司,他的珠宝公司应该要进军内地市场了,而新疆一带丰富的玉石原料,这显然是他很感兴趣的资源。
这次新疆尼雅的挖掘行动,听说是日本和香港珠宝公司投资的,这么一联系,刀鹤兮的一切行为都说得通了。
他对新疆的玉石资源感兴趣,他要来视察,正好趁机资助了新疆尼雅考古,一则为自己买个好名声,二则过来视察新疆时还能去参观尼雅遗址,也算是一举两得。
只是没想到,自己跑来这玉石市场,没忍住小试身手,玩了一把,结果就遇到刀鹤兮了。
刚才的情景,他应该都看在眼里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刀鹤兮仿佛感觉到了,他缓慢地抬起眼皮,目光精准地投到了初挽身上。
于是初挽和刀鹤兮视线稳稳地在漫天黄沙中碰上。
白天的太阳其实还很暖和,但是初挽却感到了一阵幽凉。
上辈子,她和刀鹤兮的关系就不好界定,是朋友,也是会忌惮的对手。
那这辈子呢?
旁边老莫下意识皱眉,他经常在外跑车,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多,凭着直觉,他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惹的。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给了初挽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招惹这样的人。
刀鹤兮的目光一直落在初挽身上。
初挽礼貌地颔首示意,算是打个招呼,之后,收回目光。
老莫感觉很不对劲,忙道:“时候不早了,拖拉机来了,我们赶紧上车,得回去了,不然天晚了路不好走!”
其它人其实心里也发憷,毕竟北京牌照的越野车,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这阵势,普通人哪见过,当下大家忙说着要上拖拉机。
这时候老莫几个已经说着要回去,她便和大家一起过去坐拖拉机。
坐在越野车内的刀鹤兮视线却一直锁在初挽身上,直到她上了拖拉机,拖拉机在漫天黄沙中开远了。
刀鹤兮望着那扬起的沙尘逐渐归于寂静,才道:“Maddocks,她给我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垂下眼睑,低声道:“就像一款我已经凝视了很久的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