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周围桌上,有不少人都看过来,大家多少知道孙二爷,这可是大小算一个人物,现在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唱反调,自然是没面子,都等着看热闹呢。
初挽听孙二爷这话,这才道:“刚才就扫了几眼,没细看,所以张口就说了是明朝永乐官窑的。”
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服软的意思,周围就有人笑,孙二爷呵呵了声:“小丫头,你才多大?你不懂事,你家大人呢,怎么不管管你,上次外贸商店,你丢人现眼惹是生非,结果一点不长教训,倒是搁这里闹呢!”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有了几分厉色,背着手,不阴不阳地道:“没细看,就敢张口?”
初挽看着孙二爷道:“是,没细看,就张口了,我现在走过来,上了手,看看底下的款,我——”
旁边一个带着天津口音的一声嗤笑:“也算这丫头有点眼力,上了手,知道自己错了!”
初挽看了一眼那人,才缓声道:“上了手后,我一瞧,明朝永乐官窑,差不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直接被呛了一口。
以为这小姑娘低头认错,谁知道还硬倔上了。
孙二爷看着初挽,呵呵了声。
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哪天看错了,就得认栽,这是出来混的名声,当然不肯让一个黄毛丫头就这么折他的面。
他笑着说:“瞧见没,今天咱这院子里,多少人呢,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是明朝永乐的,要是不说出个道道来,你让你家里大人过来,好歹把你领回去。”
初挽径自开口道:“胎子细密坚白,釉质莹润肥腴,花色幽淡古朴,且是永乐年间常用的山茶花题材,我断为永乐。为何不是雍正,原因有二,其一,雍正年间的山茶花题材画风更为纤秀,不若永乐年间古朴醇厚,二则,这个胎子的细腻,以及青花的浓艳,雍正年间仿不出这个色,这个润。”
她用手,轻轻敲打那青花瓷:“瞧,这润度,这透亮,雍正的能做出这样的?”
她这一番话,倒是引得人不少人去看那青花瓷,一时颇有几个赞同的。
“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有些眼力,说得在理。”
“我听着这声儿,地道,我也看在永乐。”
“我也不太能拿得准,说雍正吧,确实不太像,雍正的山茶画法不是这样式,但要说永乐,也不好说。”
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显然大家多少受了初挽的话影响,她说得也都在理。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眼下小姑娘肯定不是什么棒槌,至少是个行家了。
那孙二爷见此,脸便黑了,黑得能拧出水来。
他好歹有些年纪,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就这么被一小姑娘搅了场子,哪受得了?
他斜眼打量着初挽,手指头轻轻敲打着红木桌面:“到底是年轻人,姑娘家,知道看一些花啊草的,又白又翠的,看着好看,喜欢得很,这色儿,照着剪一块布,能回家做裙子了,那才叫美。”
所以这个圈子里,有些人也实在是没品,是认不得输的,输了,就拿男人女人说事。
关敞见此,皱了皱眉,走上前,挡在初挽身边,对那孙二爷道:“孙二爷,今天我这青花瓷,也不敢卖了,到底是永乐还是雍正,咱也不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
说着,他赶紧给初挽使眼色。
毕竟是姑娘家,到了这个场合,也怕她吃亏。
然而初挽却是没什么好怕的,她笑道:“我年纪小,又是女流之辈,确实没什么本事,也只能搁这儿断断青花瓷,看看这是雍正还是永乐了。”
她看着孙二爷:“不然,真是百无一用了,不是吗?”
孙二爷脸色陡变,这意思是他堂堂一个掌柜,竟然败在一年纪小女流之辈手中?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道:“这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初挽:“没办法,天多高,地多厚,这是天文地理学家搞的,确实不知道呢。”
周围人听这话,有人就忍不住乐了,就连关敞也抿唇笑了。
孙二爷也直接给气笑了,之后道:“小姑娘,我佩服你的胆儿,你今天既然给我倔上了,那咱就赌一把,怎么样?”
初挽好整以暇:“好啊,我在家,没事和同学拍纸牌,都是要赌点东西的,孙二爷,你要赌什么,要不咱赌五毛钱的,要不一块糖?”
孙二爷此时已经收了笑,道:“你要是过家家,就回家过去,既然要赌,那就来一个大的,你总不能空手来的吧?”
初挽:“我家里有几样东西,平时放着不要的,倒是打算拿来卖卖,二爷,你问这个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