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便越发踏心学习,她在岳教授指导下,一边修习研究生课程,兼修了阿拉伯文化,同时也开始深入研究这次的山东青州挖掘工作。
这么一个发现,足以写几本专著发表不少论文,不说别的,就一个汉白玉佛像研究工作,都够大家吃几年了。
初挽多少也探听了一些消息,知道岳教授有了这个加码,估计教研室主任的位置应该手到擒来了。
当然了,比起轰轰烈烈的青州佛像考古发现,区区一个京大教研室主任的位置,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静谧温和的佛像,在地下千年之后,依然露出了东方最美的微笑,而小小的人类,却在为了那么一个主任位置而操心劳力。
不过,那又怎么样,谁不是生在俗世,长在凡尘间。
也许因为在这滚滚红尘中,都在向往着更美好,所以才格外在意这些俗事吧。
这天,初挽先去找了聂南圭,取了自己的几个物件。
聂南圭自然听说青州佛像在考古圈子造成的轰动,道:“最近我听说市场上也有一些残缺的佛像在卖,就是一些配饰,不过没见到大的,估计流出去的不多。”
初挽倒是并不意外,要知道这种大考古发现之前,各路铲子走私团伙早刨过了,难免有些漏出去的,好在那些零碎在黑市上也卖不出价格来,没人会在意这些。
两个人又随口聊起别的,聂南圭说现在文物局总跑去潘家园抓人:“总是这么轰也不是事,堵不住,现在办事处那边说是要给大家收摊位费,一个摊位三块钱,给摊位合法化。”
初挽:“那不错啊!”
聂南圭:“谁知道呢,我看他们也是没准,办事处那里算是过明面了,但是工商局和文物局可不认,还是三天两头抓。”
他挑眉,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最近我家老头还惹出一件事来。”
初挽:“怎么了?”
聂南圭:“我家老头有个发小,是个暴脾气,那天正好赶上文物局来了,不让他卖,他就恼了,说不让卖可以,我就砸了,他还真就把东西给砸了。”
初挽:“然后呢?”
聂南圭笑叹:“我家老头也跟着起哄,结果可倒好,人家说你把古董砸了也是破坏文物,直接把这两个老家伙给薅进去了,在派出所蹲了大半天,我才把他们两个领出来!”
初挽听这话,心里明白,从十年结束后,这个市场就是半黑化状态,就算最底层的办事处表示理解愿意支持,甚至以收税金的方式半合法化,对他们进行管理,可是工商局和文物局没有上面的指令,他们是不认的,没事就过去查抄罚款,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各大古董市场元气大伤,只能混在花鸟或者旧物中来卖。
这种情况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才会有所改善,到时候个体的古玩店也开始颁发许可证了。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四年的时间,大家需要慢慢熬着。
她想了想,道:“慢慢来吧,总会好起来的。”
聂南圭:“我家老爷子可固执着呢,他现在就是要干,越是不让他干,他越要干。”
初挽:“他打算怎么干?”
聂南圭:“他最近开了一个门脸,卖鞋袜帽子什么的,那都是幌子,实际后面暗藏机关,反正继续干。”
初挽:“这又何必呢,其实你们家,但凡想做,到处都是路子,犯不着较劲这个。”
这个圈子就是一个金字塔,古玩市场摆摊叫卖的那都是最底层,那就是在瓦砾里淘金子,但是淘出来的金子其实有金子的圈子,聂家就是那个上层圈子里的,他们要想卖什么,根本不需要走外面摆摊的路子。
聂南圭苦笑:“你不懂我们家老爷子,人家就是这个倔性子,人家就喜欢去摆摊,文物局不让他摆,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初挽听着,想起那老头在市场上背着手到处蹿到处给人讲的那个架势,估计确实就好这口,没办法。
当下也就劝着道:“其实也没什么,老人嘛,年纪大了,总有个爱好,他喜欢就让他去做,顶天了被没收,你们家又不缺了这点,就让他图个乐。”
聂南圭:“只能这么想了。”
告别了聂南圭后,初挽想着聂老头这件事,其实也就是熬几年,估计聂家就能拿到北京第一个文物经营许可证了吧,到时候,这个行情自然和现在不一样了。
一时想起王永清交待给自己那批高仿瓷,她把那张地图还有事情都说给易铁生了,让易铁生想法先过去查探下情况,如果可以,就运回来。
不过运回来肯定不能放在机关大院里,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怕连累了陆守俨的名声,只能先放在易家,或者另外找一处仓库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