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颔首,表示同意。
初挽又继续给他讲了一堆规矩,要求他遵守。
陆守俨一概点头。
这么说着,两个人路过一处,那边放着一大堆的各种玉器。
陆守俨看到了,示意初挽。
他知道她喜欢玉器。
初挽小声道:“这种市场不适合下手玉器,也不适合下手陶,除非拿得特别准。如果是大白天,太阳光底下一照,清清楚楚的,可这种鬼市,拿手电筒照,光线不对,有可能就看漏了,瓷器上面有缺的,没看清楚,或者后挂彩的没看出来,那就吃大亏了。”
陆守俨恍然,低声道:“有道理。”
初挽带着陆守俨这高高大大的保镖,收获了一圈小心翼翼目光后,到底,到底下手了几样,有骆驼佣、青花釉里红鼻烟壶、战国银色凤鸟漆耳杯和唐代德清窑青釉碗。
除了这个,初挽还收了一方带着石榴纹的印章,这么几样一共才花了一百三十块。
让陆守俨帮自己揣着这几样东西,初挽鸣金收兵了。
等走出一段后,她才叹了声:“值了,不妄我遭罪坐这一趟火车!”
陆守俨:“这都是有什么来路?”
初挽淘到宝了,心里得意,便开始说起来:“那个骆驼佣,那是唐三彩的,你看那人才十五块钱卖给我们,那是他不懂行,唐三彩的收藏热还没起来呢,我估计没多久,一下子就得火起来了。至于这战国银色凤鸟漆耳杯就不说了,品相好,这两个都是生坑货。”
陆守俨:“另外两件呢?”
初挽笑了:“骆驼俑和漆耳杯是西安这一块地底下出来的,那两样,却是外来品了,那个青花釉里红鼻烟壶,是清朝的,要说本身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这个仔细看看,这是慈禧太后当年用过的!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她逃难过来,身边用着的东西也没带什么,但这鼻烟壶,因为日常要用,倒是带了,没想到就落在了西安。”
陆守俨看着她眉眼间的笑意,继续问:“印章呢?”
初挽微咬唇,笑里带了几分坏:“这个印章就更有意思了……”
陆守俨:“这印章应该是明清某位名家之物吧?”
他虽然不太懂,但是也能看出来,那印章的材质应该就是普通的羊脂玉,羊脂玉虽好,但不至于让初挽这么兴奋。
初挽摇头:“不,这印章,乃是西安民国大古董商聂家所有。”
聂南圭的先人,发迹于西安,之后西安被困,聂南圭这一支才离开西安前往北京琉璃厂,而眼下这印章,分明是聂南圭祖上所有。
陆守俨:“聂家?当年和你们家在琉璃厂几乎齐名的那个聂家?”
初挽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不过想想也正常,陆老爷子自然是知道那些旧事。
当下便笑着解释道:“虽然十年期间,聂家也遭了一些波折,但是如今他们流落海外的子孙,以及在国内的子孙,日子都过得很滋润,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她道:“这件印章,我是要囤积居奇了,暂时先留手里,就等着哪天让他们聂家的不肖子孙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赎回他们祖辈的私物。”
说到这里,她几乎忍不住想笑。
聂南圭,且等着吧,不狠狠讹你一笔,我就不姓初!
陆守俨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道:“所以,你就是一个小骗子。”
初挽诧异:“什么?”
陆守俨握着她的手,惩罚式地轻捏她的指尖:“你分明是为了这边东西来的,还说什么一天一夜奔波为我而来,孟姜女的话都出来了,嘴里没真话,就哄着我玩。”
初挽:“……”
反正天没发亮,她赶紧挽住他的胳膊,软软地小声道:“都一样的,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你是草,这东西才是兔子!”
陆守俨面无表情:“我还成草了?”
初挽忍不住笑:“别生气了,你不是草。”
陆守俨:“那我是什么?”
初挽看过去,男人眼神依然淡淡的,并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这话,分明是等着人甜言蜜语地哄。
她笑叹:“我想了想,你就是一床棉被。”
陆守俨脚步停下,垂着眼帘,黑眸就那么看着她。
初挽:“嗯?”
初挽笑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我的大棉被,没有你裹着我,我就觉得冷。”
回去后,初挽将自己淘到的那四样都摆放在桌子上,仔细地观摩欣赏一番,很是得意。
她就这么看着,叹道:“还是少了,来一趟,应该多淘一些西安这地界的生坑货。”
十三朝古都,三千年建成史,这地底下得埋了多少好东西,八十年代的西安,古玩行业还处于黑市状态,大把大把的生坑货被那些中国朝代都分不清的铲子从乡下扫来,用大麻袋背着,放在小蹦蹦里运来,摆放在古城墙底下,以低廉到让人咂出价格往外卖,这种时候,就得疯狂地收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