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笑道:“你头发上沾了一片叶子,别动。”
说着,她踮起脚来,抬起手,指尖轻擦过他的发丝。
刀鹤兮下意识微低头。
初挽指尖划过刀鹤兮柔顺的发,捏起上面那片叶子。
就在这个时候,她不着痕迹地扯下一根头发。
刀鹤兮微蹙眉。
初挽捏着那片叶子:“我好像扯到你头发了,疼吗?”
刀鹤兮眼神无辜无奈:“挺疼的。”
初挽比他更无辜的样子:“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在意好不好?”
刀鹤兮抿唇笑:“好,那就不疼了。”
初挽拿到刀鹤兮的头发后,马上密封起来,之后和自己的一起火速寄往美国,请美国生物专家负责鉴定。
做完这些,她也略松了口气。
其实关于刀鹤兮的身世,她想过很多,想了上次在葡萄庄园的相会,也想过上辈子兜兜转转她始终没有怀疑过什么。
如今想来,背后竟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控制着阻挠着,以至于此时此刻,她甚至不想和刀鹤兮提起。
刀鹤兮只怕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
这时候,陆守俨又打来电话,他从彭树林处了解了事情的具体情况,得益于初挽提供的那份详单,如今他们的调查已经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不过陆守俨提到重要的一点:“在调查中,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替罪的洛阳小贩,这小贩知道自己刑期不会短,一心立功减罪,竟然向专案组检举,说他们前几年曾经特意去过北京,打通了北京的人脉关系,翻找了解放前北平城公安档案资料。”
初挽听着,心狠狠一顿,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守俨:“挽挽,你冷静。”
初挽手攥成拳,拳心湿润。
她低声道:“我明白了。”
真相就在那里,几乎破土而出。
关敞,HF,走私文物,北平公安档案资料,这些珠子连成线,意味着什么,初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
也怪不得后来她终于试图去追查这个案子,却一无所获。
陆守俨这才继续道:“他们在公安厅内部也有保护伞,就是靠着这条线,翻出来四十多年前的档案,并抽走了一份看似无关紧要的材料。”
初挽:“那个人说了上面是什么吗?”
陆守俨:“那个人说上面有英文,他看不懂,但是彭局长用了列举排除法,现在大致可以得出结论了,上面的英文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轻叹了声:“那个人叫William Fumagalli,大概在四十年代中期离开北平城。”
初挽深吸口气,此时此刻的她,身体几乎在颤抖,但是大脑却格外冷静。
William Fumagalli是HF那位William的名字,当时在美国的Chandelle沙龙,她曾经见过,但是显然,那位William Fumagalli根本不是,也不可能是当年在中国的那位William Fumagalli。
她喃喃地道:“我懂了,我懂了,Fumagalli,开头两个字母是FU,所以,这个姓氏在中国,会被翻译为福。”
所以这就是福大人在美国的姓氏了。
她长叹一声:“我确实大意了。”
HF的负责人就叫William Fumagalli,这个名字显然原本不属于他,他只是一个被支在外面的壳罢了。
他们光明正大把这个名字亮出来,但是真正的福宴清却躲在了幕后,指挥着那个游走于美国古玩界的假William Fumagalli。
真正的福宴清,也就是原本的William Fumagalli应该是布鲁克,也就是刀鹤兮的亲生父亲。
这是一般人很难联想到的,看来HF也怕她万一联想到,所以早早地通过关敞的地下非法组织打通了大陆公安内部的线路,直接篡改或者抽取了一部分关键档案,让William Fumagalli这个名字从案件中彻底消失了。
陆家虽然在四九城颇有能量,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年代断层。
在未改革开放时期,中国没有接触美国,所以区区一个William Fumagalli的名字并没有引起注意,也没有让公安调查机关注意,而改革开放后,初挽接触了外面世界,她试图重新翻找当年的资料,那份封存档案其实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等于上辈子的她,一直被人抢先一步,就这么走在那人一手设下的迷宫里,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看到全貌!
陆守俨:“挽挽,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在葡萄庄园里,你见到鹤兮母亲的情景吗?”
初挽:“嗯,记得。”
陆守俨:“我们中计了,你和鹤兮分别走进那个房间,但是你们看到的鹤兮母亲,并不是同一个人。”
初挽回想起当时的种种,拧眉。
陆守俨:“我当时曾经奇怪过,明明那庄园房间众多,结构复杂,为什么当时我们等候的那个休息厅距离鹤兮母亲的房间只有一道垂帘,现在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