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越说越悲愤，到了最后眼圈都有些湿润了，她眨眨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石玖听着也不是无动于衷，多少有些心情起伏，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不能感同身受，只是感慨几分罢了。

“虎嘉的遭遇确实悲惨，你想让她认我为主脱离虎族，也要解除血咒才行，而据我所知，想要解除血咒，要么找下咒之人解咒，要么舍弃全身髓血，前者肯定无法成行，若是后者，失去全身髓血，虎嘉能不能活着都在两可。”

“她肯定活着，”卫兰脱口而出，“虎嘉说去除全身髓血她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命，不过五六年之内全身妖力全无，宛如新生，小姐只要让她进入您的法宝休养，五六年后，她就能恢复了。”

“她本事不小呀，”石玖轻点着腰间的八大山人，心里比较其中的利弊，风险加码不小，可如果虎嘉真的天资甚好，错过挺可惜的，以后不见得还能遇到，“虎嘉连这样的秘密都肯告诉你，看得出来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她在虎族你在外，平日靠什么联络？”

“传音符，”卫兰如实相告，“虎嘉的身份，在虎族是个忌讳，苦力坊的位置和虎嘉被关的地方是我父亲费劲心机打听到的，可惜没多久他老人家旧疾复发故去了，二十多年前我在历练中救了一只虎妖，他说以妖石答谢，我就做出巴结的姿态，说想见识一下虎族的威严，他就勉强带我去了，好在苦力坊不算重地，我甩开他假装误闯了进去，刚见到虎嘉就被找到了，只来得及偷偷给了一张传音符，不过为了节省传音符，除非必要，绝不动用。”

卫兰二十多年前应该就是妖帅修为，去虎族要有虎妖引领，不知道是虎族守卫森严还是卫兰缺乏手段，“行了，这件事我清楚了，你先回去，我考虑考虑。”

“小姐，现在虎族那些修士的注意力集中在虎陀被杀的事上，进出兵甲频繁，趁机混进去找虎嘉正是时候，如果小姐同意，我这就给虎嘉传音，让她准备。”卫兰希望石玖赶紧定夺。

石玖瞪她一眼，摆手让她出去，作为下属，卫兰的行为越矩了。

虽然石玖已经心动，可虎嘉的事情不比袁丽袁霞，要想得到她，就要深入虎族内部，她总要先去踩踩点才能做最后的决定，怎么去，她已经有了些想法，虎陀的事当下才开始，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了。

修炼室里清净了，石玖从东岳珠里拿出最后一张高阶隐身符，她身上的高阶符篆都是石松真人送她的，当年离开皓月门才是筑基期，还写不了高阶符篆，现在灵力已经不是问题了。

捻着隐身符，感受着它传来的柔韧和细致，这不是符纸草能做出来的，应该是兽皮炼制而成，石玖当即拿出一些蛇皮，都是些启灵期妖蛇的蛇皮，在太宗秘境中得来的，蛇皮很薄又平整，很适合炼制成符纸。

她拿起一张宽大的蛇皮，挥手之间，蛇皮就被裁成十来块，接着探出神识，感悟蛇皮内的脉络走向，之后唤出太阴真火，对蛇皮进行炼制，随着火苗的炙烤，蛇皮面积缩小，变得更细更薄，眼看就要和隐身符大小差不多的时候，蛇皮突然蜷缩皱成一团，变成黑乎乎的模样，显然第一次炼制失败了。

这是火候没控制好，火力太旺导致的，石玖将火苗调小两层，继续拿出蛇皮进行炼制，蛇皮又一次变得松软轻薄，可并不缩小，保持着原有的面积，这不算完全失败，只是不够密致，无法承载高阶符篆的力量，只能当做低阶来用了。

第三次，石玖以九层火力来炼制蛇皮，有了前面两次的比对，这一次，她炼制成功了。

这样，她干脆将东岳珠内所有的启灵期蛇皮拿出来，全部炼制成了符纸，叠在一起，也有好几打了。

石玖来到石桌旁，拿出朱砂和妖兽血等，正想调制，才想到现有的妖兽血品阶太低，便隔空传音，让卫兰进来一下。

卫兰在修炼室来回踱步，焦虑地等着，听到传唤，以为石玖考虑好了，兴冲冲进来，却听石玖说：“有没有玉瓶，将你的血逼出半瓶给我。”

“啊？”卫兰惊叫一声。

石玖神识滑动，在空中临摹着隐身符，“啊什么？你不是想救虎嘉吗？那就先放出你的血给我再说。”

别说半玉瓶，就是两瓶，对卫兰来说不过小意思，她是没猜透石玖要干什么才惊讶，不过听说是为了救虎嘉，当即实诚地挤出满满一瓶，“小姐，还要吗？”

石玖没好气地赶她走，“够了，出去。”

卫兰两步一回头，出去了，石玖耸耸肩，“倒是个有情义的妖，但愿以后对我也有此心意。”

发过牢骚，石玖将朱砂与卫兰的血加上一些药草的汁液调和在一起，提笔沾上符汁，一丝不苟地临摹起来。

向来画符，有成功也有失败，像石玖这样不是专攻符术的修士，初次画高阶的符篆，成功率都不会太高，一打符纸画完，成功两次，就这样石玖已经很满意了。

来来回回，石玖手里已经有了十张隐身符，她的神识几乎已经耗尽，连忙盘膝而坐，修炼养神，等恢复过后，便开始练起艳咤变和魅灵术，化出水镜，照着虎力的模样一点点模拟修整，直到外形和神态甚是相像，又变成那个从卫兰洞府出来初次见到的妖修，接触时间短，只能变个相仿，不过离得远了，也不好分辨。

收功起身，石玖掐指一算，六日已过，神识扫过蛇穴，见白裳化作本体，盘在圆球下面吐纳妖丹，卫兰满脸焦灼，坐立不安。

“白裳，你继续修炼，好生看好洞府，不要让妖进来，我带着卫兰出去办事。”

白裳眼里透着疑惑，抬起了脑袋，又落下来，听从石玖的指示，安分地待着。

“卫兰，你随我出去一趟。”

卫兰匆匆忙忙从修炼室出来，跟上石玖，“小姐，我们……”

石玖抬手止住她的话，将她移入八大山人，在出蛇穴的瞬间，贴上隐身符，“卫兰，告诉我虎族的方向和虎嘉的位置。”

妖光一点，一张草图就出现在石玖的脑海中，她避开搜寻的队伍，沿路疾驰，历时五天消耗三张隐身符后来到了虎族族地。

族地处在一座高山之上，从下往上看，虎穴众多，亭台楼阁也有不少，外围千米一哨，内围五百米一岗，那些守卫的兵甲一个个精神抖擞，丝毫不见疲色，可见墨虎一族实力不容小觑，即便派出那么多修士，依然有充足的兵力守卫族地。

而且在空档之间，隐之又密，散落着无数警示小阵，不小心碰到一个，所有的警报都会被触动，警铃大作，不过这些对石玖都不是事，绕上几绕，便可畅通无阻。

石玖来到距离苦力坊最近的防御区，顺风穿过那些兵甲的空隙，避开警示阵，奔向苦力坊，一路上，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虎妖走动，话里话外谈着虎陀被杀的事，大有堂堂虎族被挑衅的愤怒感，不知道如果她劫走虎嘉成功，虎族又会有什么反应，犯人在自家院子里丢了，会不会出离愤怒。

念头承起之间，石玖已经来到苦力坊外面。

苦力坊显然是不受欢迎的所在，巨石堆砌的晦暗简陋的建筑，东倒西歪像是随时会坍塌，门口瘫坐着两只虎妖，眯着双眼，不像在守卫，倒像在晒太阳。

石玖一跃而起跳进苦力坊，来到东北角最矮的石室。

这个石室没有门，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通过洞眼，石玖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黑色老虎，毛色杂乱干枯，眼睛无神，机械地吞吐着妖丹，在她的脊背上有一条暗红色的线，油光发亮，昭示着血咒的力量。

多高的天资石玖看不出来，可这明显状态不对，难不成她刚被吸走了妖力，“卫兰，上次虎嘉被吸走妖力是什么时候？”

“七十六年前。”卫兰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