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状况，已经不必呆在这一处了，石玖这次没有沿着山脉的走向活动，而是越过山头，向着山脉横面深处走去，她想看看，这山的边缘在哪里，能不能发现些勾连外界的蛛丝马迹。

在路上，采集药草，席地修炼，炼丹服丹清除丹毒，她炼丹以益神丹为主，还练了不少兽生丹给魅鸦和金眼神鹰，其他的灵丹凑齐了方子也练一练，有提高修为的，有疗伤的，当然，仅限于石玖知道的丹方，很多情况，还要靠紫藤仙和十六的提醒才能辨别，稀罕的尽量移栽到东岳珠里几颗，灵田被安置得满满当当，看着令人欣喜，石玖又忍不住可惜，东岳珠还是太小了些。

说来，在这座山上，同品种的灵药从来不会只有一处，像是满山遍野，只要条件合适，就会长出那么几颗，所以石玖采些、移栽些并不会影响它们的繁衍，只是一点，石玖有些好奇，就是她从来没见过哪怕一颗灵药在千年以上。

这不，入眼又是一颗九百多年的白福草，它是摩罗丹的药引，可用来抵御心魔，初生时为浅绿色，随着年岁增长，从根到顶逐渐泛白，等到千年时，通体白色，这也是白福草名字的由来。

石玖拿出药锄，小心翼翼扒开它根部的土壤，可正当她要拔起的时候，突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白福草身上迸发出来，她忙侧身躲过，回头再看，白福草原本浅绿的草尖开始变白，原来今日正是它到达千年的日子。

时机不容错过，石玖再次伸手拔药，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白福草一个箭飞，冲上了天，石玖脚下跺地，一跃而起，追着白福草就去了。

足足追了千米之高，百福草还向上飘着，可石玖已经明显感到头顶有屏障，她抽出一根藤条甩过去，道道极光闪过，像刀切豆腐一样，比钢铁还坚硬的藤条瞬间被切割成几段，垂落下来，石玖心里一惊，退后仰头看，百福草已经不见了，一圈一圈的波浪纹在不断变大，波浪中心如拨开水面见湖底，呈现出铁锈色的一片。

在那边铁锈色的幕布里，存在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物体，他们闪烁着蓝色或紫色的微光，或快、或慢地转着、碰撞着，发出阵阵咆哮声，还有一群像蝙蝠的怪物结队飞过，不慎被微光扫中，立马化成了烟灰，活着的怪物四散而逃。

这样的画面不过一闪而过，水面很快倒流，掩盖住了。

石玖忙将看到的一切说给紫藤仙，“虽然从空间通道掉落到我昏迷时间很短，情势紧急，虚空的模样我还是有些印象的，跟刚才出现的境况没什么两样，是不是就能证明玉清镜外还是虚空？”

紫藤仙也给不出确切地判断，当即建议，“再找颗近千年的灵药守着，等看到结果再做论断吧。”

石玖想了想，倒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御行灵力降到地面，兜兜转转找到一颗飞星花，又找到一颗两心叶，都是九百多年，可哪个离千年更近，就连紫藤仙和十六都不能确定，方方面面评定，最后就选了飞星花，那两叶心配合其他灵药，练成了紫灵丹，只等着飞星花过了千年之劫，她就付下，冲击金丹的屏障。

就在离七星花五米之外，石玖盘膝而坐，口含益神丹，滋养元神，她的元神之伤实际好得差不多了，体内的丹毒也几乎清除干净了，可正像紫藤仙说过的，如果玉清镜之外全是虚空，呆在原地就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时间静静流畅，飞星花上的赤色星斑愈见愈深，浓得要滴出水，石玖摒心静气地盯着，就在它飞天的刹那追了上去，她被阻拦在同样的高度，飞星花如投石入水般，掀起了涟漪，那些个虚空的画面再次闪过，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怪影，投在石玖心底，有了认定。

“紫藤仙，外面还是同样的虚空投影，我没发现什么破绽，”石玖颠倒着手里的玉瓶，“我先修炼，等进阶金丹，接着往里走，不到尽头看看我终究不甘心。”

她说完，再次布上聚灵阵，一仰头，五颗紫灵丹全部倒进嘴里，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形成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在石玖的引导下，全部冲入丹田。

丹田内，气化液成筑基，灵液固化入金丹，重新经历过灵力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一颗灿灿的金丹冉冉升起，照亮了丹田空间。

里面，太阴真火和玄冥真水绕着中心盘旋，外面裹着河洛图，下面两个诛魂令远远悬着，独独少了一把灵剑，那把宣墨竺送给她的寒冰剑，在她受伤昏迷的时候，从手中滑落，恐怕早就被虚空物质摧毁了。

“两厢分离，又失去了灵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再相见。”

“阿墨，阿墨，是否安然无恙，还是……，不，他不会有事的。”

“那我呢，修不成元婴，到不了化神，会不会埋骨此地，再也出不去了。”

那片暴虐的虚空在石玖心里挥之不去，她昏迷前宣墨竺嘶吼着的模样不断地放大，那只狰狞的虚空怪兽离得更近，它锋利的爪子正在对着宣墨竺的心脏挖下去，一声惨叫，如惊雷般在石玖头顶炸开。

猩热的液体喷洒在石玖的脸上，眼前血红一片，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

“阿墨，阿墨！”石玖凄烈地叫喊着，脸上的猩红越来越多，她拼命睁眼，也托不开眼皮，哪怕再看一眼宣墨竺都办不到。

她心脏紧缩，呼吸困难，体内灵力乱窜，撕扯着五脏六腑，石玖发狠抹开脸上的血液，努力睁大眼睛看。

可是眼前，没有虚空，没有宣墨竺，却飘荡来一朵硕大的花朵，彩光流转，别样妖艳，让人心驰神往。

见到这朵花，石玖仿佛忘却了痛和苦，想离它更近，上前拥抱它，拥有它。

这时候，她心底涌上来丝丝疑惑，这朵花似曾相识，好似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好像是在梦里见过，对，梦里，后面会变成怪兽，一口吃掉自己。

梦里？怪物？山洞？修炼？玉清镜？

一连串的反问在石玖心里敲了警钟，拨开了眼前的迷雾。

我不是在玉清镜进阶金丹吗？怎会看到阿墨，又怎会堕入梦中？

到此，石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遇到心魔了。

第107章 玉清镜6

当石玖知道遇到心魔之后, 精神当即坚韧起来，鼻腔内的铁锈味一下子就将神识拉回了笼。

随之左脸颊就被藤条重重击打了一下，耳朵边回荡着紫藤仙暴躁的叫喊声：

“石玖, 石玖, 快快醒来，快快醒来……”

“醒了，醒了，”石玖赶紧回应，就怕紫藤仙再来一下, “真醒了！”

“你可真行，都第二次进阶金丹了，居然还会被心魔所扰，”紫藤仙故作嫌弃地说，“快快运功，莫要前功尽弃了。”

石玖重重点头, 忙查看当下的状态, 经脉倒行逆施，七窍流血，胸前已然染红了大片，刚形成的金丹失去了灿灿之光, 暗淡了许多，万幸，都不到严重的境地。

当即掐诀捋平经脉, 疏导血流，待到它们都复了原位, 才重新运行三相功, 吸纳四周的灵力充盈丹田, 滋养身体和金丹。

如是这番操作，才缓缓稳固住了新达成的金丹修为，石玖收住功法，弹指之间，身上的法衣干净如初。

紫藤仙适时开口，“你因何招来心魔？”

被她一问，石玖心头缩紧，虽然知道那是心魔幻化出来迷惑她心神的假象，又何尝不是她心底最担心在意的地方，“没什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

紫藤仙不是那等刨根问底的人，而且从石玖的神态当中也猜到些许内情，“不知境况有时是好事，有时是坏事，但漫漫修仙路上，是容不得常常纠结的。”

石玖抿了抿嘴，坚毅地抬起了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来到这里，我就一直避免自己过于沉浸感情，可是，心里终究有些意难平，才让心魔有了可趁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