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竺年猛点了两下头，“我刚才就是单纯没听懂她说的话。”

尉迟泰河看着风尘仆仆，还难掩容貌出色的青年，也难怪姑娘会喜欢。

安昌和姜国交界这一带，气候相对干燥，首先人的皮肤就没那么水灵。

竺年是南方人，哪怕已经在北方生活了几年，也都待在水汽充沛的地方，加上底子好保养好，光是皮肤就胜出整座盆地。更别说竺年的长相本就是万里挑一。哪怕是尉迟泰河从小见惯了尉迟兰那样的相貌，也觉得竺年的相貌没的说。

而且竺年明明长得极好，却不像尉迟兰那样天生带着一份疏离。竺年长得好，只会让人觉得好亲近。他想要发挥一点威严，还得刻意端一端。

尉迟兰则恰恰相反，想要显得亲近，才得刻意收敛一点。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两人简单吃过了饭，就回到了尉迟泰河的营房。

红二没事干，就又担当起了竺年的长随的角色，主要是找个借口蹭竺年的住处。

他们在炕上坐下之后，尉迟泰河就拿了几幅舆图在火炕上直接铺开：“安昌这个国家……不太能算一个国家。”

“嗯？”

尉迟泰河就一边指舆图，一边说：“你看他们的面积不小，不能和姜比，起码也得是大半个大月北地。但是这片地方几乎无险可守，稍微弱一点，就会被外族入侵。等他们强一点，又反过来去入侵别人。除了三个还算大的城，其余只有一些散落的小部族。每年他们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前往一个地方进行交易、相亲之类，类似我们那儿的集市。”

竺年点点头。这环境确实不太适合过定居的生活。

尉迟泰河重点介绍了三个城：“最近的就是国都兴南。你说找不到尉迟邑，他应该是往兴南去了。”

竺年听出这个话里无所谓，不用想就明白。按照安昌国的社会构成，所谓的国都对于国家有多少控制力，真的只有天晓得，反正安昌国君是不晓得的。想通过安昌国君，来给尉迟泰河施压，想也知道不可能。

“唔，那就让小叔叔先在兴南找找乐子叭。我回去先去找阿扶过年。”竺年本来还想先解决掉最大的威胁，毕竟对他来说，被尉迟邑偷袭的代价是绝对不想承受的。

姜卓对姜扶这个大儿子不薄，但姜国经历伐月之后元气大伤，短短几年还不够恢复，能够给予姜扶的支持有限。

如果姜扶这两年在自己的封地好好发展，局面应该也还不错，可惜这不是两年都被拖在卫州这儿嘛。

卫州和常水毗邻，那也只是毗邻。两年没有姜扶坐镇，常水那边现在还不知道认不认姜扶这位王。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交换了一些情报。

红二在边上听得头疼，没一会儿就去把竺年的小铁炉子拿进来，架在外间烤栗子吃。

竺年和尉迟泰河说着话，就伴随着“啪”、“啪”的背景音。

好不容易说完了，红二的栗子烤了一堆，剥了壳还加了糖，十分香甜。

竺年吃了两个就不吃了，拿小炉子煮茶：“太腻了。怎么弄这么甜？”

红二比划了一下尉迟泰河：“甜的才好吃。”

尉迟泰河一个接着一个吃，表示赞同：“这怎么会腻呢？”

竺年看得牙疼，干脆拿着剩下的栗子，问清楚了厨房的方向，自己去做点心吃。

尉迟泰河本来由着他去，但一想盆地里为数不多的女性，几乎全都在食堂那边，赶紧追出去。

红二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尉迟泰河解释：“咱们这地儿的姑娘们什么都好，就是爱看沃州来的话本。”

“沃州的话本都卖到这儿了？沃州的话本不是挺好看的，爱看怎么了？”

“就爱看那些情情爱爱的，见了王爷这样的，后果……不好说。”

红二“啊”了一声，学着先前那姑娘的口音：“俏郎君？”

“对。”尉迟泰河一听到就脑壳疼。

要说他这两年来最大的挑战，不是怎么拉起一支队伍，也不是训练这支队伍和尉迟邑打游击，而是怎么管理好这么一座城。

连骑兵带家属，这个盆地的居住人口大概在十万左右。人数不算少，但比起他成长的黑荥关，完全不值一提。

怎么从无到有建设一座城，怎么管理一座城，竺年和尉迟兰已经做了示范。

两边也不是毫无交流，管理和医疗等等人才暂时不好培养，送一些过来完全不是问题。

他本来以为按部就班的事情，结果真正做起来一个头两个大。

红二听他说这些抱怨，也头疼：“算啦，安昌百姓至少比咱们小王爷好多啦。”

百姓多么淳朴，就算有点小心思，那怎么比得过他们满肚子黑心眼的小王爷。

尉迟泰河真正和竺年相处的时间不长，整体对竺年的印象非常好，觉得以前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少年郎，现在也是一个能力非凡的郎君。

红二不好说别的，就说了几个竺年平时生活上没事找事的破讲究。

尉迟泰河不以为然：“嬉年毕竟是王爷，才这么点小讲究，比起那些纨绔好多啦。”又让他说一些尉迟兰的事情。

红二后知后觉，人家养兄是在担心自己的弟弟呢。他虽然这两年不能在竺年跟前，但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少的，就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尉迟兰的事情说了。

竺年做了一回点心，算是捞上这段时间唯一的一点休息。

机会难得，他在这里停留休整的时间，有空就和尉迟泰河练习配合，也学习骑兵作战的经验。不操演的时候，别人精疲力尽，他还能带着人四处在盆地里转悠，不是规划改建一些不合理的设施，就是对本地的衙门、学校、医馆、饮水、食堂等关键的公共设施设置章程并且再培训。

短短五天时间，姑娘们看到竺年不再叫他俏郎君，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改叫他王爷。

那话里面的意思，更像是亡爷。

本来竺年是待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无奈他们来了之后，连着三天外面都是暴雪，又过了两天，外面的路才勉强能走。

尉迟泰河这些天跟着竺年转，累得黑眼圈浓重，浑身酸软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第一次进军营的时候，但精神很不错，亲自把他们从另外一个口子送了出去。

这里也是个村子，比竺年找到的那个入口房子更多一点，有五栋房子，还有牲口棚，一样没什么人。

“这里的牧民逐水草而居，冬季严寒，需要搬迁到冬季草场。本来想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但是留人反而更容易暴露，反倒是这样更妥善一点。”

竺年听着尉迟泰河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尽快解决姜扶那边的事情，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埋伏尉迟邑一波。”

尉迟泰河笑了笑：“顺势而为，不要操之过急。姜扶那小子打仗挺猛的。”

他这两年没少和姜扶交手。

他对姜扶别的方面没什么了解，对他行军打仗的本事是直接接触过的。

不得不说，假以时日，姜扶肯定会是一个不错的将才。他个人武艺突出，在领兵方面刚开始还看得出有些生涩，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节奏，让自己适应了战场。

那时候正巧是他这边的军队的新兵期，各种基础的操演训练完成之后，磨合必须经过实战。

和姜扶对战，差不多就是菜鸡互啄，彼此都造不成太大的损伤，也能够得到很不错的锻炼。

当然，尉迟泰河肯定是对姜扶留手了的。不是因为他要留着这块磨刀石，而是姜扶毕竟是姜卓的长子，他暂时还不想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具体姜扶那边的情况，尉迟泰河已经和竺年说过了，现在临行再说一遍，还是因为担心。

竺年的年纪太轻，骑兵方面的作战经验从竺年到下面的军队，都缺乏经验。全军没有一个老将。他真怕竺年表面上说得好好的，真到了两军对阵的时候，直接一头莽上去。按他心里面的想法，是想着干脆和竺年一起打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