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17)
这些地区有的气候环境事宜,也有地方不尽如人意。有些有人居住,有些是无人的地界。
竺年说着,就在空白的纸上画下一个巨大的轮廓,先勾出大月的大致位置,再勾画目前南地探索的世界地图:“我也就出去过两次,今后我们有机会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这样的舆图竺瀚都没见过,罗英倒是去过,指着上面的一块区域:“我最远就到过这里。”
母子俩说着一些海外见闻,说着说着竺年就谈起了生意经:“南方最大的问题就是兴修水利,别的都好说。当地种植水稻是很好的,但要说道赚钱,还得是制糖。”
“漓州糖!”尉迟兰脱口而出。
南地在北地一直被说成野人啊南蛮子啊,但是南地有三样东西,是在北地深受追捧的,一个是茶州的云雾茶,一个是阳沁盐,另外一个就是漓州糖。
这中间漓州糖出现的时间最短,却最是受北地欢迎。
雪白晶莹的糖,绵密沁甜。不像红糖多少总带着一点苦味,也不是很甜。
哪怕是京城和沃州的许多做糖做糕点的老字号,都把方子里的红糖改成了漓州糖。
在黑荥,谁家走亲访友,能够上门提上一斤漓州糖,是极体面的事。
等出了黑荥关,在姜国的漓州糖,都不是价格昂贵的问题,而是专攻皇亲贵胄使用;只有一些亲近的朝臣,才能偶尔得到一些赏赐。
竺年听尉迟兰说着漓州糖在北地的受欢迎程度,愣了愣:“南地的漓州糖没那么贵。唉,没办法,有些钱只能让别人去赚。”
做生意得靠关系。他也就是最近认识了尉迟兰之后,才渐渐搭上了去黑荥做生意的路子。至于去姜国做生意,还差得远。
他既没有门路,暂时也没有那么多的货源。
竺瀚觉得自己像是在听天书,觉得妻儿口中的南地不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问:“咱们漓州还产糖?”
罗英就告诉他:“不是。糖是海外的甘蔗园产的,加工之后运到南泉。上岸的地方在漓州,才叫漓州糖。”
竺瀚还是不解:“那为什么不叫南泉糖,叫漓州糖?”虽然南泉是漓州的首府……
“不知道。大概是商人们叫出来的。”竺年只关心能不能赚到钱。
尉迟兰就顺势问了南地的各种物价。
竺年如数家珍:“柴米油盐酱醋茶,各地的价格都差不了太多。我是说普通日常用的那种。好的那些价格也不便宜。”
尉迟兰就说了京城和黑荥的物价:“那还是南地便宜。”忍不住又说道,“南地的盐怎么那么便宜?”
京城各方面的物价确实要比别的地方昂贵。
黑荥距离产盐地太远,算上沿途运输成本和损耗,贵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南地的盐价比东州的都要便宜足足一半!
“我压的啊。”竺年说完,看另外三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不太理解,“干嘛?盐价太高了,普通百姓吃不起,当然要压下来。”
三个人还是不说话。
竺年叹了口气,挠头:“我们本地的盐价压下来,往其它地方……”他比划了一个北方,“价格还是照旧。盐商只有官营。钱还是能赚到不少。”
在现在南地朝廷的收入构成中,糖和盐是大头。
另外还有一些衍生品,譬如一些需要糖和盐腌渍的蜜饯、果酱、咸肉等等,借着一些官营或者私营的南货铺,每年的收入也非常可观。
他养珍珠看上去是能赚不少钱,但不够持久。还是柴米油盐这样的民生物品,才能够细水长流,反正北地有钱人多,对叭。
“先生也就算了,老爹你干嘛这么吃惊?”竺年一个代理南王,身边一群老臣辅佐,“我做的事情不都写了信给你看过的吗?”有些上面还有批注呢。
竺瀚心虚地别过脸:“我看你能独当一面,就不怎么看了。”
罗英似笑非笑地拧了他大腿一把:“等战事结束,去南泉看看。”梁州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南泉是真的日新月异。
一家人正围坐在炕上说话,忽然听外面亲卫敲门进来请示:“王爷,陛下回来了。”
罗英刚才还带笑的脸,瞬间就变成一脸厌恶。
竺瀚赶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又自责:“夫人,别放在心上。我去见见他。”叫上瞪大了眼睛儿子,“糕儿,随爹爹一起去。”
“噫~”竺年拖长了调子,在炕上扭了扭,“我功课还没写完呢。”先生还盯着呢。
除了刚才写完的两篇功课,他想起还有其它欠债。
新年还旧债。
竺年还是被他爹带走了。
他们一走,罗英和尉迟兰也不好单独待在一起。罗英就去处理军中事务,尉迟兰也去厨房,想去找找昨天竺年包的饺子,到底是真的银鱼拿走了,还是他疏忽了没看到。
竺年一出门就很稳重,一派小王爷的架势,跟在竺瀚身边,小声问:“老爹,说实话你有没有怪我和娘行事冲动?”
虽然南北迟早一战,但眼下绝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们虽然暂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江州和萍州这点地,禁军想要夺回来也不难。尽管也不能说是禁军让出了这块地盘,更像是禁军借此造反。
北地局势眼下乱成一锅粥,还不知道怎么破局。
竺瀚抬手就给了儿子后背一巴掌。
“嗷!”
“我护不住自己的妻儿已经是无能,还能怪你们?要怪就怪宋老二,你们就是当场把宋老二宰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你们一点都没有错。”
宋恒坐在中帐下首的凳子上,还没见到人,就听到宰不宰的,一张憔悴的脸抖了抖,等看到竺瀚父子进来,还是勉强陪上笑脸,站起来招呼:“瀚弟和糕儿来了?”
竺年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声:“二姨夫。”
一年不见,他这位二姨夫像是老了十多岁,已经完全没有了在京城中那么油光水滑的样子。他的皮肤变得暗沉,背也不是那么挺拔,显得有些佝偻。脸上的法令纹变深,以前白胖的脸颊因为皮肤的松弛像是两个坠在嘴边的小口袋。脸上甚至都有了几点老年斑。
竺瀚则是理都没理,走到上首坐下之后,才摆了摆手:“坐。”
经过了一年的教训,宋恒此时已经不再像当初在竺年面前,还会摆摆皇帝的派头,坐在凳子上的姿势堪称恭敬:“朕此行还算顺利,各地还是认朕这个皇帝的,经过一番晓之以理后,就都明白了。有几个冥顽不灵的刺头,已经被压入牢中,等候服徭役。”
小地图上,代表宋恒的是一个中立的黄点。
竺年稀奇地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二姨夫怎么变了?”
宋恒明白竺年的意思,看着竺年的神情竟然有了几分长辈的温和:“朕以前只知京城富庶,以为就是朕的本事,直到去了南泉。”他想到当初一身狼狈,和皇后罗娥一起被从码头带下来,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靠着自己的双腿和寻常人一样穿着风尘仆仆又不合季节的衣服,一路走到公主府。
他们起先看不起那些一身短打的男女,只觉得南地果然多野人,露胳膊露腿的不知礼数。
盛元长公主也没为难他们,只是给他们安排了地方,让他们像普通百姓那样生活。
等他们在南地生活了一段时间,看过下雨后平整没有积水的路面,尝过寻常百姓家的餐食,甚至第一次靠着给人写信读信赚到几文钱,他才恍然领悟了一点当皇帝的真意。
只可惜,他大概是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他的长子已经称帝,京城的家里已经没有他的妻子。
他的皇后……他的老妻现在在南泉,现在已经会裁短打的衣裙。
宋恒没有在中帐待多久,就回到了属于他在军营的小房子里。
竺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他是不是……”总觉得暮气沉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