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先生家的小王爷(102)
“我被冲到了丹州?”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小地图,从战斗发生的地点,到丹州那么远那么远。
“是。记得郑知府吗?你被他给救了,他认得你,就请了大夫一路送到京城里来。”
尉迟兰说得简单,实际情况十分凶险。
年初的时候,他虽然算是说服了丹州知府郑蓬飞,但毕竟涉及到造反,郑蓬飞作为丹州知府,手头也没什么兵权,能够做的愿意做的也有限。
而且他认的是尉迟兰,和南王府可没什么关系。
当然,南王府经由丹河北上,他也没阻止。至于丹州的驻军,本来就是一群军队中的边缘人,连丹州的水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要去对付南军了。一个个躲得比水匪还深。
南军的船队经过之后,郑蓬飞和老管家亲自驾了一艘船,远远跟在后面。
只是战船的速度快,他们这种临时借来的小渔船根本就划不快。
两个人还都不是船夫,半吊子的驾船技术没多久就精疲力竭。等到了沃水,汹涌的大河也不知道是他们划出去的距离远,还是被河水往后冲的距离更多一些。
到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止步于此。划船是不可能再划船了。
他们把船撑到岸边,也顾不得是哪里,沿着沃水走了一段,想找找有没有人家,休息一晚再回去丹州。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岸边有个身穿禁军衣服的青年,竟然还有气!
最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这个青年竟然还是竺年!
河水冲走了他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特别有辨识度的脸。
“本来他是打算把你送去南军的军营。后来听说我在京城,就直接经沃州,把你送到我这儿了。”
南王府和尉迟兰,在郑蓬飞心中哪个更值得信任?这都不算是一个选择题。
而且既然尉迟兰在京城,立场和南王府大概率是相悖的,那么把竺年送到尉迟兰手里,也是一张牌。
竺年很能理解,就是不知道他家先生怎么想的。
尉迟兰见他蔫蔫儿地看着自己:“想问什么就问吧。”
隔了也没多久,油光水滑的胖狸奴就变得瘦巴巴的一小只,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竺年确实没什么精神,从床到门口的那点距离,比以前他翻两三座山还累。不过他现在的样子,有一半是装的:“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他怕尉迟兰看出来,就低下头。他本来就靠坐在尉迟兰肩头,一低头就像是直接被人揽在怀里。
他感觉有些过分亲昵的不好意思,又觉得尉迟兰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身上也没力气就干脆没动弹。
“糕儿。”尉迟兰极喜爱他的亲近,也不是没看出他的小算计,有些无奈地低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脑门,叹息,“糕儿对我不必如此。”
脑门贴着脑门,鼻尖几乎相碰。
呼吸的热气相互交融。
竺年病后一直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了一丝薄红,后知后觉两个人这幅样子和他小时候窝在高祖奶奶怀里或者爹娘怀里,有着极大的不同。
他慌慌张张地别过脸,脑子里一团浆糊,问:“先生那儿,有干弟弟吗?”
“嗯?”饶是尉迟兰也不由得被问懵了。
他以为竺年会问现在的战况,会问他为什么出现在皇宫,会问整个天下的局势,万万没想到:“干弟弟?”
这个问题要是问其他的勋贵子弟,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这年头的权贵与平民百姓,生活的几乎是两个世界,中间泾渭分明。
但是尉迟兰跟随先生了解民生,黑荥州的民风和南地类似,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还真的知道许多民风民俗。
于是接下来,他尽量用教学相长的态度,和自己的学生讨论了一番南北两地婚丧习俗。
竺年全程一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表情。
他上辈子资讯发达,当然知道搅基和搅姬,现实中也认识几个性取向小众的人,但这种事情知道就知道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需要对百姓负责的人,了解百姓生活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他需要认真对待。
“所以,都是娶不上老婆,才和同性成亲的吗?”
“大多数如此,倒也不完全都是。”尉迟兰的足迹遍布整个大月西北,见过许多事情,“有些暂时凑合的,等有条件了,就会各自成亲。有些就是一直在一起,也有条件过得去的,另外纳妾生子的。有些好男风的,也会在后宅养男妾,一样都需要到官府上契。不过给男妾上契的极少,都是养上一段时间,就放出来,或者干脆留下当做普通使用人。”
他看竺年瞪圆了眼睛的模样,一脸一看就容易受骗上当的样子,忍不住多提了一句,“一般只有那些伶人,才会被人养在后宅。”
说好听叫伶人,说白了就是以色侍人。被当做这样的人,无疑是非常侮辱人的。
他想到当初在东州刘家的事情,还觉得自己的处置太轻。
他家糕儿是何等身份,竟然要遭受如此折辱?
还当着他的面!
竺年抬手拍拍:“先生别生气。”
“你倒是脾气好。”尉迟兰看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耷拉下来,揽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我让人准备点东西,吃过了再睡,嗯?”
竺年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吃得下才能好得快,勉强让自己坐直一点:“好的叭。”
他又站起来在屋里慢腾腾地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了一会儿话脑子清明了一点,还是身体好了一点,突然意识到:“这儿是宫中?”
尉迟兰站在门口吩咐宫女,大半的注意力在他身上,听他问也不隐瞒:“是。”
他踅回来,陪着竺年走:“听说这边乱着,我就带人过来捡便宜了。”
“那小叔叔呢?”竺年很疑惑。他虽然没见过尉迟邑,但他绝不是个那么好对付的人。
“唔……”尉迟兰有些迟疑,但想想竺年的身份,还是如实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就想把他和他的那些个养子都杀了。可惜,还是让他给逃了。”
竺年听他话里面的意思,养子应该都杀得差不多了。
尉迟邑的养子,他记不清究竟是几百还是几千。
他想想自己升级小地图杀那点人,都花了好几年,不知道剿匪多少次,还上了战场。到他家先生这儿,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尉迟兰见竺年不说话:“吓着了?”
“没有。”
尉迟兰仔细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撒谎,才继续说道:“到了这边……呵,施闲是个好统领,直接把能用的禁军差不多都给带走了。城里倒是留下不少人,平时都留在账面上,差点连守城的人都凑不齐。”
要不是宋淮自己还知道养点人,这京城不用他来,就得翻过天去。
但显然,宋淮也知道凭借着自己这点人,是守不住京城的。这才让尉迟兰进来,还想着等施闲回来了之后,再收拾尉迟兰不迟。
竺年大概知道京中勋贵子弟的德行。
所谓勋贵,大多数是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泥腿子出身,靠着一身本事,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一身荣宠。
他们大多数没有后台,更谈不上什么底蕴,身家性命都系于宋家。只要脑子没那么不清楚,都会忠于宋家。
当然,姓宋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人。
天子家里总有一些人觉得自己很行,比上面的人更行。这时候总会有人进行选边站队。
站错了的,固然要从此沉寂;站对了的,若是借此趾高气昂横着走,早晚也得被处理。
加上天下承平日久,一些脑子清楚一点的勋贵,多少或主动或被动地荒废武艺。
几番轮替下来,如今的勋贵只是把禁军当做一个普通的工作。他们也不会真的到岗。家中子弟到了年纪,挂个职缺,领一份小俸禄,说出去总归不算是无所事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