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97)
上什么学?这女子长大了一朝嫁出去,不就应该三从四德,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带孩子吗。
读什么书?识什么字?屁用没有!
“这柳大人是不是这儿不好使?”说话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同伴被这一举动吓得赶紧掰下他的手,厉声道:“那官差还在这儿,你就这般说柳大人,是想死不成?”
被骂的汉子有些不服气,但迫于衙役的官威,撇了撇嘴没再作声。
有那知道昨日之事的人就道:“要我说,这事儿肯定是柳大小姐提的!就算不是,也跟柳大小姐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先前那汉子更不屑了,嗤之以鼻的道:“切,也就柳大人把闺女当眼珠子疼。这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为此颁布法令。啧啧啧,真是少有。”
乔大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驳道:“你懂个球!疼闺女怎么了?那闺女是个好的,还是自个儿亲生的,为什么疼不得?你牛老六生了三个儿子整天人五人六的,你哪个儿子有出息?咱就说不跟柳家大小姐比,就是村里槐花家的小闺女,你哪个儿子能比得上她?你那几个儿子,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呸!”
“你个老叟婆,说什么呢你?”牛老六被人说到痛处,怒瞪着双眼要打人。
可乔大娘岂是那软柿子,不怒反笑道:“咋滴,说实话难道还犯法不成?难道这年头实话说不得?我倒要去问问柳大人,还能不能说大实话!”
“你……”牛老六被呛的无能狂怒。
乔大娘眉眼一挑,双手抱肘轻蔑一笑道:“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你那几个儿子什么德行你自个儿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要惯着儿子没人说你,可你凭什么乱嚼柳大人跟柳小姐的舌根?”
“你,还有你们!要是没柳小姐的酱油作坊,你去哪里做工?你种的豆子又卖给谁?要是没大人和小姐,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吃屁喝风呢!现在倒好,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惯的你!”这下不止牛老六,就是边上围着的人,都被乔大娘指着鼻子骂上了一圈。
“好了好了,老姐姐消消气!”乔大娘边上的妇人轻松拍了拍乔大娘的胳膊,劝慰道。
乔大娘也不领情,气道:“我就是气不过!我也是从做人女儿过来的,我自己也是有女儿的。这世道女子有多不易,老妹妹岂会不知?大家伙儿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女子生来就要低人一等?现在柳大人和柳小姐来了,可怜大人和小姐心疼我们身为女子的为难,才颁布了法令。偏偏这群人看不过去,说三道四!”
何辉贴完告示一直被围在中间,这会儿被吵的脑仁疼,嚷嚷道:“都闹够了没?再闹给你们按个聚众滋事的罪名,全抓到衙门去!”
围观群众被一听要被抓去衙门,通通闭了嘴禁了声。
“还不散?”
“哗!”一哄而散。
随着告示的张贴,城中的富户们,也开始坐立不安。都在想着这次募捐要捐多少钱合适,又要捐多少,才能将名字刻在功德碑的第一行。
“老爷,您别来回晃了,晃的妾身头晕!”赵夫人扶额,有些不耐烦。
赵老爷一撩袍子,略显烦躁,问:“为夫这不是心烦吗!夫人你说,这捐钱修路,咱们得捐多少钱合适?”
赵夫人想不明白,不过是捐钱而已,她家老爷有什么好烦躁的。捐个三五百两的意思意思就行了,若是老爷好面子,捐他个上千两就是。反正她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随即便道:“想捐多少捐多少呗,这有什么好烦的?”
“哼,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回桌上发出声响。赵夫人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引得老爷如此不快,无辜的望过去。
赵老爷瞥了一眼,才没好气的道:“咱们芜儿得罪了柳家,因着这事,我是有心与柳大人交好,都不敢往柳大人面前伸头。眼下这正是在柳大人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赵老爷话还未说完,赵夫人打岔道:“这事儿多过去多久了?再说柳大人又没来咱家问罪,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在意,又或是早就忘了这事。”
“哼,你说的轻巧!换作你,你能不在意,能忘了吗?柳大人不问罪不跟咱们计较,心里定是已经给咱们老赵家打了印子,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要说换作以往的那些知县,我也用不着去讨好巴结,反正呆不了多少时日就走。”
“可是你看看,柳大人在柴桑已经任职两年了,带着百姓大肆农耕,又是修路又是建学堂,听说知府大人都会给柳大人几分薄面。如今的柴桑可不同以往,说不定将来在柳大人的治理下前途无量。不止柴桑,柳大人的官途也是如此。我们要不趁机在大人面前挽回形象,将来怕是再也没这个机会。”
赵老爷望望了堂屋外的院子,若有所思,淡淡的道:“指望咱们儿子走科考,考取功名的路子怕是无望。此次募捐,若是捐的最多的人,不仅会被刻在功德碑的第一位,还能列入县志。此举,也算是光耀我赵家的门楣。”
待赵老爷一一说明了这其中的名利门道,赵夫人才恍然大悟,小声的问道:“那老爷,咱们捐多少?”
“明日我去帐上支个一万两。不过此事你可不要叫旁人知晓,就连你娘家的妹子也不说。哼,那些人,可都盯着此次的机会呢!”赵老爷有些等不急,现在就想去支账。
陆陆续续的,捐款的人都将银钱送到了钱县丞那里,主簿也都一一记着帐。有捐大几千两的乡绅,也有捐百八十两的商户,还有捐几十个铜板的百姓。
最后统计,共筹得募捐修路的银两一万九千七十三两二钱。
柳芽儿翻着账本一个劲的啧啧。她本想着此次募捐,能筹个三五千两已是极限,没想到竟筹得了近两万两。这柴桑的贫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爹,这功德碑一时半会的也刻不出来,您不如叫人先将这些捐款的人名和所捐的数目抄写出来,张贴出去。另外,这些捐款几千上万两的人家,咱找人做块匾,您亲笔题字,咱敲锣打鼓的送过去。至于捐的少,不做匾,您就在纸上题字。”柳芽儿想到前世,小时候她家挂着五好家庭的牌子。
抠了人家的银子,实质的给不了,给个荣誉也是不错的。还能让大家伙增加增加集体荣誉感。
柳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问道:“是要提什么字?”
柳芽儿想了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古代赐人荣耀提的是什么字,索性也不想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答道:“就提光荣之家吧!寓意他们为柴桑做了贡献,是非常光荣的事!就是这么多人家的字提起来,怕是要辛苦爹爹。”
“这有何辛苦,写几个字罢了!”柳爹笑了笑,他家小棉袄贴心哩。
“爹,那我这就去寻人定做牌匾去!”
“去罢,路上小着心点儿,可知道了?”
柳爹嘱咐的话还未说完,柳芽儿早就没了身影。
“这孩子!”柳爹笑着摇了摇头。那笑,是温柔的,是幸福的。
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却都还在身边,真好。
柳芽儿定完了牌匾回到府里,就见厅堂的桌子上和地上铺满了写有“光荣之家”的白纸。钱县丞和胡师爷小心翼翼的拿着写好的纸张。一个将刚写好的扑到地上,一个将墨汁已干的纸收起来。
“大小姐!”
“芽儿回来了?可累了,快去后院歇歇!”
柳芽儿摇头,道是不累,又小心翼翼的迈脚找了了块空地站过去:“爹,我寻您有事。刚巧胡伯和钱伯都在这儿,我也不用特意去喊。”
“哦?芽儿有什么事?”柳爹搁了笔。
钱县丞与胡师爷也停了手上活儿,直起了身子。
柳芽儿站直了身子,认真的道:“柴桑的赤红土粘性大,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若雨势大些,一脚下去抬都抬不起来。修路乃民生大计,再者这次募捐筹得的银两多。既然这笔钱本就是用来修路,咱就一次性给他修到位。除了拓宽,路面咱们采用三合土来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