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84)
他们这些人,日日风吹日晒的守着城门。说好听点的,也算是衙门里当差的兵。若换着以前,别说是县太爷,就是百姓们也不曾正眼瞧他们,还要暗暗骂上几句衙门里的狗。
收入城费的事他们可做不了住,他们也是听上头的命令行事,一分钱的好处也捞不着。可偏偏百姓们不敢骂以往的县太爷,就逮着他们往死里骂。
不过现在好了,柳大人免了入城费,百姓们入城时也都换了笑脸。
柳大人不但免了入城费,还去了府城帮他们要到了拖欠的俸禄。逢年过节时,柳大人还给他们加餐。
他还记得大年三十的夜里,柳大人亲自了提了烧鸡到的城门。柳大人说,除夕之夜他们不能与家人团聚,让他们委屈了。柳大人给他们递过烧鸡,说了声谢谢。
可惜大人没带酒来。大人说,喝酒易误事,他们守着的,是整个柴桑城百姓的安危。大人说,等哪日他沐休,定会赏他一坛子好酒。
那日,他是哭了的。说出来怕别儿个笑话,但他是真的哭了。这么些年,除了爹娘,柳知县是第一个关心他,怕他心里委屈的人。
那夜,柳大人跟他们站在城墙上,朝着城外看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是看的什么,亦或是看向哪里。
他只知道,在他看到柳大人那一身官袍和笔直的背影时,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忠职守。
也是说柳芽儿不知这守城小兵的感触和心中所想,不然她定会朝她爹竖个大拇指,还要赞上一句,您可真会收买人心。
不过这倒不能叫做收买,只能说,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夜里,起了风。
窗户上的纸裂开一条缝,柳爹还没来得及重新糊。风透过缝隙吹进屋里,吹得油盏里的灯光忽明忽暗。
柳芽儿坐在一侧,问道:“爹,您是如何打算的?”
“先修路吧!路修起来耗时,现在着手去修,到明年差不多也能修好。至于学堂,再等等,等大经济有了起色再建。”看着案上的三千两银票,柳爹若有所思。
今日回来的晚,这三千两来没来得及登记入库。
“那这修路的人手如何安排?”柳芽儿又问。
“县里每年都有服徭役的名额,但我还是想着,像当初开荒那样,来修路的都包饭食,管饱管够的那种。不过不发粮了,手里头的这点钱经不起这么造。如今油菜收了,地里也没活计,来修路还能换饭吃,何乐而不为?再说了,咱们又不把人往死里头使唤!”
柳芽儿思索一番,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比强制服徭役好上太多。
第71章
原本修路的人手,是按照服徭役的名额通知下去的。可那些不在名单内的人听说了此事,也要跟着去修路。
一来地里没活计闲着也是闲着,去修路还能有饱饭吃。二来这路本就是为他们而修,柳知县那么尽心尽力,他们作为本地百姓肯定也要出上一份力。
修路的事由钱县丞与柳冬青监工。柳芽儿与秦沐盘了三间铺子,这会儿正忙着杨柳巷农业站的开业。
柴桑农业站,这个现代化的名字是柳芽儿取的。她觉得这名字通俗易懂,简单明了。
农业站里摆着两排货架,上面摆的是从村民们手里收来的油菜籽。
先前柳爹与陈知府说,想要种油菜,得买他柴桑的种子。这倒是实话,不止岭南,就是与全大凉相比,没有比他们更好的油菜种子了。
当然,小王庄除外。
另外,柳爹这么说,也是存了私心的。
江南中原一带,设一府六县。永平府地处岭南,面积又广,辖下整整有九县之多。
近点的临县,若是乘马车来柴桑,一日能跑个来回。可若是远点的地方,单程就要花上一日或者更多的功夫。那么到时候,那些远地而来的人是不是要在柴桑吃饭?是不是要住店?
这样一番下来,也算是间接的带动了柴桑的经济。
柜台前,秦沐将油菜的播种,移栽,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追肥,又是什么收割都一一细致的写到一张大纸上,再贴在铺子内。
古有语:长安纸贵。将法子写在纸上,一人发一张不现实。唯有这样张贴在铺子内,省钱又省事。
柳芽儿让伙计一定要将上面的内容全部背熟。若来买菜籽的是个识字的再好不过,若是不识字的,就由伙计细细讲与他听。
农业站正式营业,柳芽儿就做了甩手掌柜,将铺子交给了伙计打理,她要忙着酱油铺子的装修。
作坊里的酱油全都入了缸,已经晒了好几个日头。再晒上半个来月,便可以进入市场。她必须在此之前将一切都打理好。
这几十缸的酱油,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好不容易忙完了酱油铺子的装修,柳芽儿是终于得了闲留在家歇一歇。只是这屁股还没坐热,门房就来禀,说是赵府的夫人送来了拜贴。
赵府……
好像自正月里那一回后,两家再也没了来往。怎么这都快过去小半年了,又来送了拜贴?
“送帖子的人呢?还在候着?若是还在就说我不在府上。”
门房缩了缩,小声的道:“是……是那赵夫人亲自递的帖子,人现在还在门口候着。”
柳芽儿冷呵一声,合着这赵夫人打听好了她在家,特意赶过来的吧。
“将人请进来吧!”柳芽儿理了理衣裳出了屋子,坐到了院里。
县衙的后院可没赵府那般气派,这后宅甚至没个专门会客的地方。
“柳小姐安好!早就想登门拜访,怎奈柳小姐事物繁忙,倒不敢来叨扰。今日听闻柳小姐得空,才冒然前来,还望柳小姐莫要怪罪!”赵夫人一进院子先是陪了罪,倒叫柳芽儿不好怪罪。
来的除了赵夫人,还有一位眼生的夫人。瞧穿着打扮,想来也是个富贵的。
“哎哟,瞧我这记性。”赵夫人一摆手,随拉过身边的妇人,道:“这是我娘家妹子,嫁在昌平巷的沈家。”
“柳小姐安好!”沈夫人曲了曲膝。
柳芽儿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沈夫人好。”
待看了茶,都入了坐,柳芽儿才淡淡笑道:“寒舍简陋,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夫人见谅。另我祖母不在宅内,二位夫人稍坐,我这便让人去请。”
“不用不用,我们今日来,便是为了寻柳小姐。”赵夫人忙将人喊住,她可是打听过了,这知县府上的内宅之事,全有柳家这个小女儿做主。
呵!柳芽儿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这二位是冲着她来的呢。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是沈夫人起的话头,柳芽儿淡淡应着。
“不怕柳小姐笑话,我家芜儿是个没福气的,自元宵节见过柳少爷那一回,回去后日日以泪洗面。我家老爷说我们芜儿性子骄纵,配不得柳少爷,劝她歇了心思。唉!”赵夫人一声轻叹。
这赵夫人是什么意思?还在打她哥主意呢?
柳芽儿笑了笑,抿了口茶没作声。她倒要看看赵夫人要怎么力挽狂澜。
赵夫人见柳芽儿没搭话,心里虽不舒服,却也知道这个事儿本就是她赵家有错在先,便又笑道:“我妹夫向来崇拜读书人,我妹子家的琴儿今年十四,虽是家中独女,却不娇惯。自幼饱读诗书,女训女则,是个性子好的!”
???
不是吧,这赵夫人真有意思。见自己闺女与她哥的事成不了,把姨侄女往里推?可这婚姻之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赵夫人来找她个小姑娘说什么。
柳芽儿刚想说这事儿你们得找我奶,就听赵夫人道:“我们皆是商贾之家,不敢攀附柳公子。我知秦公子乃柳大人的养子,听说如今到了适婚年龄还未婚配,前几日我妹夫在杨柳街见过秦公子一回,道是秦公子有人中龙凤之姿。又想到他家琴儿,是以……”
话听到这儿,柳芽儿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如今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二人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她哥,而是秦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