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71)
柳爹也附和道:“芽儿说的有理。虽说今年咱们大凉普遍种油菜,价格下跌,做不了大的进项。可种来自家吃,还是非常可取的。我此番回来,也打算带些优质的油菜种子去岭南。”
五年的时间,当初亩产一百二十斤的油菜,经过不断的筛选,培育,优化,如今亩产已经达到了三百七十斤。虽比上后世,到在当代,已经算是超级的高产。
这样的种子带去岭南,肯定比种其他庄稼划算的多。
“那……等把油菜卖了钱,我托人给你们带去!”
“带什么带!卖了钱你自个儿留着,就当作是我这个做外祖母的,给瑶儿的添妆。明年瑶儿成婚,我们怕是赶不回来了。”钱氏心疼儿子,不忍儿子一人在异乡举目无亲不假。可一想到要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还是万般不舍。
小王庄,是柳家的根!
“我们这一去,怕是有好几年见不着面。你如今也是做婆婆的人人了,凡事心放宽点,莫钻牛角尖给自己找罪受。有事没事的,也给我们来封信,好让我知道你们都好好的,可晓得了?”
“我省得了,娘!我的娘啊!”柳氏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娘这一去,便是相隔千里。
小王庄距离桃花村距离不过几里的地,虽说她每年回娘家的次数不多,可若遇到了急事或是想老娘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娘家。
可岭南在千里之外,这一别,真真是好几年都见不上一回。
母女俩抱头痛哭,柳芽儿心里也难受的很。
她还记得那一年冬天,夏梅问她以后是不是会离开小王庄。
那时候的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亦或者说,她是考虑过的。但她从未想过,会离得这般远。
她虽是后世之人,却在小王庄整整生活了六年,她早已把自己当作了原主,把小王庄当作了故乡。
柳芽儿眼眶泛红,就要跟着钱氏一起哭,就听柳冬青道:“芽儿莫难受哩!咱们是跟着爹去岭南任职,又不是去上战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柳爹一个大逼兜,照着柳冬青的后脑勺扇下去。
这一巴掌没使多大力,说不上多痛。可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柳冬青发懵,委屈又不服的辩解道:“爹您打我做甚?我又没说错!再说了,我都十八了您还打我,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噗呲~”刚刚还想哭的柳芽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了,她哥这缺根筋的毛病还是没好。
第61章
临走前,柳芽儿将酱油全卖与了百味楼。黄豆酱油酿的稍晚还没晒后日头。柳芽儿折了价,让掌柜的回去再晒上一个月。
卖酱油的钱加上先前的存款,一共六千三百两。将三百两全部换成一二五两的碎银,分装在各个人的身上,用作路上花销。
余下的六千两全部兑成了银票,由柳芽儿保管。
一切安排妥当,钥匙也交给了柳芽儿大姑。
按照钱氏的说法,就算柳氏一年回来看两次,这屋子也算还有人气,不至于荒败。它就还是个家,是个念想。
行装并不算多,柳爹原打算雇上两辆马车,连人带放行李应是够用的。柳芽儿却说觉得这上千多公里的路,一来一回的费用还不如直接将马车买了。等到了岭南,这马车也用得上。
出了淮阳往东行上一日的路程,便到了府城顺安。
按照柳芽儿的意思,在顺安府停留了一日,寻了城里最大的镖局雇了两个镖师,才重新出发,一路向南。
古代可没有后世那般好的治安,也没有遍地的监控。即便此时不算乱世,可见财起意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当中又没一个能打的,为了安全起见,柳芽儿雇了两个镖师以护他们周全。
她啊,向来最是惜命!
赶车的是镖师,镖师常年走南闯北,对地形极为熟悉。得知柳爹是要赶去岭南上任,问了柳爹的意见,最后选择了最为快捷的路线。
此路线是绕城而行,除了中途需要入城补给,基本不入城,这样能省好些时间。
马车穿过一座又一座的村庄,又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农田。
淮阳县的小王庄,离的也越来越远。
临近晌午,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柳芽儿便让镖师将马车停在路边。寻了块空地准备生火做饭。
倒不是柳芽儿穷讲究。只是这干粮吃多了不好克化,又没营养。长途跋涉本就辛苦耗体力,一日两日的倒也罢了,常年累月的营养跟不上怕是要生出病来。
所以偶尔的,柳芽儿也会在野外生火做饭。能吃口热的,人也舒坦。
用完了饭,留着余火又烧了锅开水。柳芽儿提议大家就地坐着歇一歇,这出来大半个月,除了偶尔借宿村民家,就是宿在野外,大部分时间都休息不好。
古代路况差,马车跑的快也颠的厉害,在车上也别想好好歇上一歇。
众人听了柳芽儿的话,取了碗舀上些热水,就地坐着谈天。
柳家一行人除了柳爹,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柳冬青尤为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见着什么都觉着新鲜。
柳芽儿心道她哥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定是没随了她爹的,她爹向来话少,性子沉稳内敛。至于她娘,从她爹和她奶的叙述中看,她娘也是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柳芽儿突然逗她哥的心思,打趣道:“哥,我觉着你可能是捡来的!你看看咱家,谁像你这般话多,性子又跳脱。也不知是随了谁,我看呐,定是爹心善,从牛粪里将你捡回来的。”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叫柳冬青听了,只当了真。
细细想来,这么些年不论是他爹还是奶奶,对芽儿都更疼爱些。
他娘生芽儿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芽儿是亲生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自己出生时的场景,且他的资质也比不上他爹,他甚至比不上芽儿。
芽儿遗传了爹娘的聪明才智,可他……
难道,他真的是捡来的?
他的亲生爹娘为什么要抛弃他?
看着跳脱的柳冬青突然变得沉默,脸上竟然还露出些许悲伤。柳芽儿心道坏事,他哥好像将玩笑话当了真。
柳芽儿刚想跟他哥解释,就听钱氏道:“随了谁?随了你祖父呗!听说我没嫁到小王庄前,你祖父便是冬青这般跳脱。后来你太祖父和太祖母相继去了,你们的祖父才变了性子。再后来我嫁过来,有了你们的爹,你们祖父也越发的沉稳。那时候的他啊,为了那个家,真的是拼了命的干活,话也越来越少。只可惜,他终究是没等到这一天。”
说到柳家祖父,钱氏又抹起了眼泪。她那亡夫拼了命,就是为了这一天。如今儿子成才,高中进士又当了官,他却不能亲眼看到。
“奶,您莫难受。祖父泉下有知,定会为我爹感到欣慰。您现在这般伤心,叫祖父瞧了岂不是也跟着难受?”柳芽儿靠在钱氏肩上,轻声的安慰着。
“不难受,都不难受!该开心才是!芽儿可累?要是累了就靠着奶睡会,我们迟些再上路就是。”
柳芽儿从钱氏肩上起来,摇了摇头:“不累,这一会儿的也歇够了。我们走吧,说不定赶的快些,天黑前能遇到个村子。”
灭了火,众人又上了马车。
柳冬青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光,暗暗想着原来他是像自家祖父。
只可惜,他从未见过祖父。
又往南行上一月有余,众人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南北的地理环境和气候上的差异。好在都没出现水土不服,大伙儿都安心不少。
整整三个月又十三天,柳家人终于到了岭南境内。
通过打听,此地距离柴桑城,还需行上七天。
秦沐跟着其中一个镖师进城补给,其余人在城外的马车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