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57)
父女俩刚进村子,路边干活的乡亲们便围了过来,打听起菜籽油的价格。
“老天,真的七十文一斤?”
“老三,你快掐我下看看,看看是不是做梦。”
“嘶~哎哟,格老子的,你他娘的不会轻点儿?”
胡老三眼睛一瞪,脖子一横,气道:“不是你让我掐的?”
“那你也不能下死手啊?合着不是你的大腿掐着不疼是吧?”刘双捂着被掐红的大腿,疼的直吸气。
不过疼归疼,这下倒叫他知道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七十文一斤啊!这比肉都要贵上五六倍,他们这是要发财啦。
“柳相公你是读书人,算术好。您帮咱算算,这一亩地的油菜,最后榨了油能卖多少钱!”有村民已经开始盘算着明年不种麦子,要将所有的地都种上油菜。
柳爹刚要算,就听柳芽儿道:“按我家的法子种,一亩的地最低能产油菜籽一百二十斤。一百二十斤的菜籽能出油三十七斤。一斤油七十文,三十七斤就是两千五百九十个大钱。换成银子刚好是二两出点头!”
村民听柳芽儿把帐算的都不带喘气的,跟着后面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算不明白。他们也不知道芽儿算的对不对,只能望着柳爹。
“芽儿算的是对的!”其实柳爹也是刚刚才算出来。他也是才知道芽儿的算术这般惊人。
“乖乖,这芽儿莫不是神童!我还是头一回见算账算的这么快的。哎,也是说这芽儿是个女儿身,这要是那男儿,怕是状元也考得!”陈婆婆看着小小的柳芽儿,觉得惋惜。
柳爹刚想说,女儿家的也能有大作为,就听村长道:“女儿家怎么了?女儿家有本事,照样能立起来。就说咱芽儿这算账的本事,不说咱们村,就是整个淮阳,谁能比的上?”
“切~算个账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能挣个金山银山呢!再说了,就算她本事再大,到头来不还是个要服侍公婆给男人热炕头的命?一个赔钱货罢了,也就柳家见天儿的拿她当个宝!”张氏总是无处不在的跟着别人唱反调。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张氏脸上。那张不算太粗糙的脸,瞬间肿的老高。
挨了打的张氏像是发了疯,薅住自家男人的头发就开始撕扯:“好你个张老二,我嫁到你老张家十几年,福没享一天。生儿育女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今天为了别个家的赔钱货打老娘,欺负我娘家没人了是不是?我……我今天撕了你!”
张老二也知道刚刚自己确实冲动了些,可实在他家婆娘那张破嘴欠打。这会儿被婆娘撕,强忍着不还手,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印子。
边上的人都过来拉,可此时的张氏完全疯了不认人,也不管来拉架的人是谁,逮着人就是又挠又咬。村长的手臂更是被咬的淌了血。
“混账,混账啊!”张老太公颤颤巍巍的,用拐棍狠狠的戳着地面!
“啪!”又是一巴掌。
这巴掌像是使尽了全力,打的张氏发懵,也不撕不咬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人群。
张老二也不管张氏,径直走到老太公面前跪下,道:“是我治家不严,叫这婆娘整日搬弄是非,如今还伤了叔公,让族人蒙羞。我这就将张氏休了去,还请老太公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休?休了她?
他张老二怎么敢?
“太公,太公!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整天搬弄是非,我不该撒泼。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求太公让老二不要休我,不然……不然回了娘家,我要怎么活啊!”张氏用力的磕着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哭着求情。
老太公年纪太大了,根本不想管这些破事。可这张氏越发的无法无天,把村子里弄的鸡飞狗跳。念在她给老张家生了一双儿女,平日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只让老二自个儿在屋里管教。
可她不该就不该在,今日推了好几个长辈。就连村长的手臂都被咬出了血。这等疯婆娘,他小王庄是不敢要。
“散了吧!老二你着人通知她娘家,将人接回去吧!”老太公说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又回了他那破房子。
临散前,好多人朝着张氏啐了几口。本来今日个个都是好心情,被着张氏一搅和,只觉得晦气的紧。
人群散去,张氏披头散发的歪倒在地。
张老二要休了她,张老二要休了她啊!竟然没一个人出来为她求情,就连她的一双儿女都没出来吱个声。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张氏最终还是没有被休。
回到家胖丫和虎子跪地给张氏求情。张老二气头过后,想到张氏到底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又想起张氏刚嫁过来时并非是这等性子。再者为夫妻十几年,他对张氏也还有些感情。便去求了太公,让再给张氏一次机会。
经历了这一遭的张氏,暂时也收敛了性子。生怕没管住嘴又惹了事真被休了去,那她便真的没了活头。
没了糟心事,村民们又热情高涨。不管是河边还是犄角旮瘩里的小土坡,只要有空地,都被一锄头一锄头的开了出来。他们打算熟地全用来种油菜,开出来的荒地就种点豆子小菜什么的,也能多些进项。
唯有柳爹心事重重,整日皱着个眉头。
柳芽儿问起,柳爹也只是摇头说着无事。
是夜,柳爹望着窗外若隐若现的月芽儿,突然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芽儿曾问过他,是否要继续走科举的路子,挣出个功名来。那时的他摇头说不想,历经太多世事,他不想去争什么。他只想多努努力,把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种好,守着老母亲和一双儿女,便是最大的幸福。
可现在,出了变数。
这个变数,就是他的芽儿。
张氏虽然嘴碎,但有一句话说的极对。寻常庄户人家的女儿,到了年纪就要嫁人,然后为其生儿育女,还要伺候公婆。若遇到明事理的人家,日子还能过。若遇到不好相与的人家,说不定还要被婆婆磨跎。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办?他的芽儿怎么办?
再有他的芽儿可不是一般人,懂得会的太多。她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想做生意,还是很大很大的那种。若将来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将生意做的很大。那么,她身后必须要有能依仗的人。
士农工商,商是最下等。他的芽儿是女儿身,走不了唯有读书高的路子。从商,里面的弯弯绕绕又太多,她能不能应付的过来?若是不小心招惹到了权贵,又该如何是好?
“哎!”柳爹望月叹息。
只恨现在手里没钱,若不然将冬青与沐儿送去县里头读书。凭他两的资质在加以磨练,说不定真能考个功名。若他两是个有本事的,将来能步入朝堂谋个一官半职,那在淮阳便无人能欺辱了他的芽儿。
柳爹越想越觉得此办法可行,就算将来二人都考不出个名堂。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多些见识,多明些事理。
看来他明日得同母亲商量一番,将新收的麦子卖了,送二人去县里头读书去。
先前发酵的蚕豆已经长满了霉菌,可以装到木桶中继续发酵。
钱氏正带着柳芽儿和柳冬青装霉豆瓣,突然被柳爹唤了出去。
柳芽儿倒是难得没八卦,也没问问她爹喊她奶去做啥。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装着豆瓣。
秦沐去了老猎户家已有半个月,家里突然少个人,柳芽儿觉得有些不习惯。
虽说秦沐话不多,可那人日日在你跟前晃,突然有一天见不着,心里就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芽儿,你在想啥?”
柳芽儿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我在想秦沐去了老猎户那大半个月,也不知道吃的住的习惯不习惯。”
“估摸着是习惯的,不然早家来了。咋了,你想秦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