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38)
不止柳冬青和虎子,塘里所有的孩子早都已变成了小泥人。
他们抓鱼,跌倒,爬起来再抓,再跌倒。全身上下找不到半块干净的地方。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觉得无比快乐。他们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可他们抓鱼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每每都是刚抓到手的鱼,又被挣脱了去。
柳芽儿实在看不过眼,脱了鞋子也下了塘。
“芽儿,你下来做甚?快,岸上去等着!”
柳芽儿不停哥哥劝阻,径直往塘里走。走了几步,便俯身朝泥水里摸去。边走边摸,突然,只见她手上使力,然后直起身来。再看她手上,死死的钳着一条半筷子长的大鲤鱼。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几个孩子眼睛都直了。
“啪嗒!”一声,鲫鱼丢到桶里,柳芽儿又像刚刚那般摸起鱼来。
一边摸鱼,一边传授起经验来,道:“摸鱼讲究快,准,狠!那些个漏出背的大鱼,你瞧准快速出手抓住,然后死死的钳住,不给它逃跑的机会。千万不能三心二意想别的事,不然你手稍稍一松,它就溜了去。还有些长不大的小鱼,就躲在泥水里,你就边走边摸。”
几人听完犹如醍醐灌顶。先前他们总是抓不到,一是注意力不集中,二是方法不对。现在他们可是要认真抓鱼了。
“哥,快拿盆来!”柳芽儿手里,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一个小石块,石块底下正压着一只老鳖。那老鳖伸着脖子,四只爪子张牙舞爪。
柳冬青见了大骇。他家芽儿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连老鳖也敢抓。老一辈人都说,老鳖咬了人就不会松口,除非天上的雷公打雷。芽儿要是被老鳖咬了,回了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哥,你杵着干啥呢?快把盆给我!”
柳芽儿急切的喊道,连声音都拔高了。其实她并没有她哥想的那般胆大,她也怕。所以她才用石块压住老鳖,而不是直接上手去抓。
在柳芽儿的指挥下,柳冬青配合着柳芽儿,用盆从老鳖底下直接抄起,柳芽儿手上的石块依旧不松,然后二人合力将老鳖倒进桶里。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小野塘终于被他们搜刮了个干净。一个个的,才喜笑颜开的爬上岸。
这次逮鱼,众人收获颇丰。其中柳家抓的鱼最多,足足有两小桶。
日暮西山,微风徐徐。
小王庄的后山脚下,走出来一群孩子,全身上下沾满了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我滴乖乖,你们在哪里搞了这老些鱼?”陈婆婆提着菜篮子,伸长了头朝他们桶里看。
年纪最小的东东,来时并未带桶。他抓的鱼,全放在了用衣服绑成的兜子里。这会儿看着陈婆婆,赶紧的将怀里的鱼死死的抱住。
“啧啧啧,瞧瞧小东东那护食的样儿,生怕我抢了他的鱼哩!”婆婆瞧着东东的模样好笑。
“三奶奶,一会我回家洗干净了,给您送两条去,您晚上煮汤喝!”
“虎子孝顺哩,还晓得给三奶奶送鱼吃!三奶奶不吃,你自己家留着吃!”陈婆婆说完就朝家走去。
这个陈婆婆柳芽儿认识,与虎子家和村长爷爷家都沾着亲。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陈婆婆的儿子前几年出去走商至今未归,儿媳妇见丈夫归来无望,丢下年幼的儿子跟着邻村的货郎跑了。
如今陈婆婆跟年幼的孙子相依为命,日子过的万般艰难。
“陈婆婆,这几条鱼您拿回去给您小孙子吃!”柳芽儿在桶里抓了几条不小也不大的鱼,丢到陈婆婆的菜蓝子里。
“芽儿,你这是作甚?拿回去自家吃,不行拿去卖也是好的!”陈婆婆说着又要把鱼扔回柳芽儿的桶里。
柳芽儿拦住,道:“我奶跟我说,我爷走的时候,您还帮了我家不少忙哩。我今日抓的鱼多,陈婆婆您就收下吧!”
“那我就收着哩,等过年了,我给芽儿打年糕吃!”陈婆婆眼眶湿润着谢过柳芽儿。
“好哩!”
倒不是柳芽儿烂好人,实在是陈婆婆家日子太艰难。再说虎子家,虎子有心要送鱼,但依他娘张氏的性子,这鱼是到不了陈婆婆家的。好在今日她逮的鱼多,送陈婆婆几条她也不心疼。
夜幕降临,小王庄的上空袅袅飘着炊烟。
柳冬青和秦沐分别给村里几户交好的人家去送鱼,柳芽儿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打算到院子里帮忙杀鱼,就听到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
柳芽儿知道,那是下午去抓鱼的孩子们在挨揍。
哭声和呼喊声渐渐平息下去,村里弥漫着鱼的鲜香。
柳芽儿突然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些评论,笑道:真真是一人挨打,全家吃鱼!
第32章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仿佛昨日里还蝉声震天,热的人心烦气躁。只一夜之间,树上的叶子黄了一大片。风一吹,那叶子就落了一地。
柳家的几人在钱氏的坚持下,早早的换上了厚一些的衣裳。虽然柳冬青觉得,这天时,稍微一运动还得出汗。
自春末那场冰雹过后再无天灾,今年的稻子倒是有了一个大丰。
有了好收成,村民个个都面带喜色,连带中秋的节日气氛都格外的浓厚,家家户户的,都割了些肉。
柳爹一大早也带着柳冬青和秦沐去了集市买菜,回来时刚到村口,就遇到了大姐大姐夫带着两个外甥。
“阿姐,姐夫,你们怎么来的这般早?”柳爹说着,就把手里的菜递给柳冬青,赶忙过去接过姐夫肩上的担子。
柳氏的夫家姓徐,柳氏的丈夫行四,她公婆当年便直接取了个徐四的名儿。
徐四身材高大,皮肤偏麦色,一看就是常年地里劳作的庄稼汉子。当年柳家祖父就是看中了徐四踏实憨厚能干,才将女儿嫁与他。
见小舅子要过来帮他挑担子,他忙退开,道:“哪里还要你来挑担子,走走走,你走前头。”
眼见着马上要到家了,柳爹便随了姐夫,走在最前面领路。
徐四跟在后头,悠悠的道:“前头端午的时候,实在是家中有事走不开,怕岳母心里记恨我哩。这不,今日我便早早的过来赔罪!”
“姐夫说的哪里话,娘是什么为人你还不知么?哪能记恨了你去!”
几个人说话间就到了家门口,柳芽儿听到她的声音,赶忙跑出来迎接,结果跑的太急,差点撞到徐四。
“哟,这是芽儿哩?真是越长越标致哩,姑父都快认不出来了!”
柳芽儿这才发现,回来的除了她爹她哥,还有大姑一家。
“大姑,大姑父,表哥,表姐,你们来啦!”柳芽儿甜甜的打着招呼,就被柳氏一把捞进怀里,带着去后院找钱氏。
后院的空地上,大木盆里的开水还冒着热气,刚杀的大公鸡被丢在开水里。钱氏正准备拔鸡毛,就见女儿回来了。赶紧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柳氏松开牵着柳芽儿的手,过去挽着老娘,道:“还不是您女婿,怕您因着端午的事气他捏。一大早的就嚷嚷着要过来给您赔罪!”
说罢,柳氏又转头去看那只没了命的大公鸡,惊道:“乖乖,这鸡怎养的这般大,我看着,起码有五六斤。”
“芽儿养的哩,前两天母鸡也开窝下蛋了。一会儿捉只给你拿回去,留着下蛋。”
“我不要,您自个儿留着,下蛋给芽儿他们吃。”
“你啊!”钱氏没再往下说,坐到盆边开始拔鸡毛。
再说前院,几个小的也勤快的帮着摘菜,徐四一边劈柴一边跟柳爹闲聊。说的,都是庄稼地里的事儿。
徐四听说小舅子在山脚下开了荒地,不免叹息。他这舅子,在种地方面,天赋还是差一点。
柳爹像是看出了姐夫的担忧,笑道:“姐夫莫担心我白干,那地我是用来种豆子的,等养熟了再种芸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