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有女种田忙(109)
这便是后世常见的白砂糖。
因为没有后世那般精密的设备,出糖量少了许多。一百斤的甘蔗,在后世能出十三斤的糖,现如今只能出个八斤左右。但糖在古代,可算作奢侈品,这个出糖量依旧算是高产。
用粮食熬制的糖价格在八十文,而甘蔗熬的糖,精度比粮食糖高的多的多,又洁白如雪,柳芽儿准备定个一百文一斤的批发价。
这么算下来,一亩地的甘蔗,最低能出四百八十斤的糖。
柳芽儿看着舀出来的白砂糖,笑的合不拢嘴,她要发啊!
而工人们更是惊奇的不知所已,那洁白似盐般的细小颗粒,竟然是糖。
柳小姐竟然会制糖,难怪她一直让人种甘蔗。他们这些人中有的家住村里,家中有着土地的就想着明年也跟着种甘蔗。而那些住在城中没有土地的,也想着寻了空去城外看看哪里还有荒地,反正开出来的荒地多少都算自己的,到时候种了甘蔗,一年下来得的钱不知要比做工强多少倍。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蜜城糖铺终于开了业。
开业那天,不说万人空巷也大差不差。不止糖铺门口,就连整个街上都站满了人。
糖,是奢侈品,是穷苦人家一年都不舍得吃上一回的金贵物。可现在,知县府上的大小姐竟然用不起眼的甘蔗制出了糖,更让人震惊的是,城郊那不到两百亩的甘蔗,竟出了几千斤的糖。
那可是糖啊,几千斤是个什么样天文数字,百姓们从来都不曾想过。
闻风而来的,自然还有各地的商人。
想当初他们来买酱油时,五十文一斤的酱油他们还要还还价,而如今一百文一斤的糖,别说还价,他们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接掏钱就买,生怕慢了一步,买不到这金贵的白砂糖。
姓孟的货商没人敞亮,做生意也实诚,与秦沐交好,秦沐也时常托他从别地帮着带些小礼物送给柳芽儿。
前段时日孟货商来定酱油时,秦沐就给他透了口风。也没说是糖,只说到时候会有个意想不到的大买卖。至于是什么大买卖,不管孟货商怎么旁敲侧击,秦沐就是不松口。
做生意的人,向来敏锐。他知道秦老板不会拿他开玩笑故意诓他,是以前几日他便来了柴桑候着。只是他曾设想过几十种所谓的大生意,却从来没想过,这门生意会是糖,还是如此洁净精度又高的蔗糖。
“柳小姐好本事!真是没想到,柳小姐竟是这般能人。更没想到,这小小的柴桑,也能有今天这般盛世!”孟货商由衷的赞到。
这柳家女,他当真是心生敬佩。
柳芽儿笑着摆摆手:“孟大哥过奖,我也是看的古人的法子,琢磨中无意中发现了此等制糖的法子。真要论起来,还是我们的老祖宗智慧,若没有他们的初始制法,我也不会想着用甘蔗来制糖。所以这能人,我倒是当不得。”
“柳小姐真是好生谦虚,那别个怎么就琢磨不出来?这说起来,还不是柳小姐厉害,您呐,是这个!”孟货商竖了竖大拇指。
“对了,这次的糖,可得给我多些的量。白砂糖比粮食饴糖甜的多,想来那些贵族们会喜欢。特别是江南的那些贵族女子们,最是嗜甜。”
秦沐早就有了准备,道:“孟大哥放心,我单独留出了五百斤,专门留于你的。”
“还是秦老板懂我!对了,不知你与柳小姐合适成婚,某想讨杯喜酒喝!”
秦沐与柳芽儿定了亲的事,柴桑城人尽皆知。就连那些别地来的商人,也有好些人听说过。特别是这姓孟的货商,他可是帮着秦沐从别地买了不少的小礼物。都是些女子穿的戴的玩意儿,不用说,肯定是拿来送柳小姐的。
按理说,二人已经定了亲,据他所知秦公子也已二十岁,到了及冠之年,而柳小姐也已十八。他家娘子十八时,他闺女都快三岁了。怎么这二人还不成婚?
只是孟货商这话一问,倒叫秦沐不知如何作答。
他也想成婚,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芽儿娶进门。可芽儿总是说,他们年岁还小,让他再等等。
他向来都是听芽儿的,芽儿说等,他便等。再者,这些年他也攒了不少银子,这段时日也在组建商队,想将生意做到暹罗和高棉去。他想多赚些银钱,将来也好让芽儿衣食无忧。
不对,他的芽儿靠着她自己已经衣食无忧,他要做的,是赚更多的钱,让芽儿不再那么劳累,只管在家里数银子玩就成。
秦沐还在想着未来,就见伸过来的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来回晃动:“何事想的如此出神?”
是芽儿!
“无事,对了,这会儿铺子里人多乱的很,我让小福子送你回去可好?免得到时候人一挤磕着碰着了。”
柳芽儿想着刚好回去做下统计,点头道:“也成,今日铺子新开业,忙的很,倒劳你辛苦些。”
“不辛苦,芽儿若是心疼我,不若晚上做道红烧肉?你不是说用蔗糖做出来的红烧肉,滋味更胜一筹么。”
“既然秦老板想吃,那我便辛苦些,晚上做些来与你尝尝吧!”柳芽儿单手叉腰,那小模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孟货商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心道:拜托,我可是个大活人,你们这么把我当空气真的好么?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百木山里,来了位新的教书先生。
先生姓张,乃雾临人士。年轻时便中了秀才,只是在往后的几十年里,无论怎么考,就是不能再往前进一步。
人生短短几十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晃眼,已成年近古稀的百须老者。
近些年,柴桑的名声已经传遍岭南各地,而传的最多的,是柳知县一家的事迹。
读书人向来清高,自认不染世俗。
柳爹本就是进士出身,来了柴桑之后更是鞠躬尽瘁,爱民如子。不止百姓,连同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无比敬佩柳爹。
又听说柳冬青身为柳知县唯一的儿子,为了深山里的孩童,竟一个人跑去山里教书。
想秀才听罢,仰天长叹,道这才是读书人的气节。他这一生都在为功名而努力读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白活一生。
于是便想着,在人生最后的几年,做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去百木山里教书。
一开始柳爹并不赞同,老先生年岁大了,翻过几座山怕是体力不支。若是教书,柴桑辖下的好几个村里都有学堂。
可柳爹的提议被老先生拒绝了,他说,这些年一心扑在功名上,忽略了陪伴家人。他的老妻与儿子都已故去,如今只留他一人在世。等他进了山,便不出来了。
以后百木山的学堂就是他的家,学堂里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柳爹最后应了老先生,因为,他也是读书人。
百木山里的孩子并不多,有了老先生,柳冬青便打算回城。
一来,他与林小小已经定了亲,需要准备成婚事宜。二来,有了这些年的沉淀,他准备温习一段时间的功课过后,回去考举。
他想入仕,他想成为他爹那般受百姓爱戴的清官,也想给小小一个更好的未来。
柳冬青走的那天,孩子们红着眼睛,送上他们亲手送的小礼物。有木头削的宝剑,有蒲草编的坐垫,有竹子制的笔筒,还有亲手画的画。
“你们以后要乖乖听先生的话,可知道了?”
“先生年岁大了,你们不可调皮捣蛋,可知道了?”
“若将来有机会去了城里,可以来寻我!”
“哇~”年纪小的方晨晨不会掩藏情绪,一想到柳夫子以后不再教他们念书,难受的放声大哭。
这一声哭,像是引线一般,点燃了孩子们的不舍,一个个的张着嘴号啕大哭,就连来送别的村民们,都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柳冬青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与不舍,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归是别离。都莫哭了,若有机会,我便回来看你们。我岳父家就在林家村,我们总会再见了。再说了,你们努力读书,将来考个功名,或是去城里谋份差事,不就时常能见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