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炮拿了攻剧本(107)
“不要多管闲事,”沈水北的声音阴冷,带着克制不住的近乎战栗的杀意:“你没有那么重要,知道么?”
指尖如钢爪,深深的嵌在皮肉之中。宿锦背后爆出冷汗,立刻点头。
沈水北的手缓慢松开,在他的脖子上扫过:“明日看诊,照常喝药。”
宿锦人都不好了,开始疯狂思考要是沈山南当初暴毙,他该从什么路线突围逃跑。
沈水北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嗤道:“一把年纪,都活狗肚子里去了。”
十年前,这位宿黄衣宿长老,可不是现在这般胆小。
宿锦干笑:“主要是受到太多毒打......”
比如像你这样的雇主再来几个,我会选择自己去世。
沈水北的疯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将他甩开后自己坐到榻上,转瞬又安静起来。
之后长久没出声,宿锦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却见对方半蜷着,呼吸轻微,竟然睡着了。
另一边,少爷一家人吃了顿便饭。
沈山南除了面对不省心的弟弟时能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沉默的很。夏亭出于礼仪并不大肆打量他,但对两位弟弟十分热情——他恨不得把自己多年私房都掏出来,全给这个未曾谋面的侄儿。
“见着你母亲了?这都快半年了,怎地还不回来。”夏长风干咳一声,打断儿子炙热的目光:“是出了什么事么?”
夏亭的笑意瞬间消失,看了眼知之,迟疑片刻,还是将星朗的事说出来。
他说完后,席间一片安静,心中都是蒙上一层阴霾。
夏知之在桌底下轻轻抓住沈山南的手,问:“她、我是说那个阿索娜,送去京中,然后呢?”
“娘亲在西北没有余豁,我回来便是为了此事,”夏亭的语气极为冰冷:“而后.......自要让她百倍偿还。”
在他心里,这段时日黑衣卫恐怕都是自行行动,所以理所当然要接管指挥。夏知之也不意外,只是饭后拉着人去书房,说了自己的安排。
所幸止凉山庄到底是个江湖门派,与朝廷几乎没有交集,上面那位对阿索娜是个什么处置,他们也还不知道,无论是探查还是干预都得从长计议,夏亭便保留了弟弟的大部分布置。
不过小少爷前二十年都没接触过这些,难免有不少疏漏,当晚夏亭重新召集黑衣卫,将各项任务分配下去,也让夏知之在一旁听着。
正如沈水北所料,夏亭和重彩对黑衣卫的影响绝非简单的指挥而已,有他在,黑衣卫们便如同有了主心骨。不过一夜之间,杭州城里里外外几乎全部肃清,所有防范机制也全部动了起来。
原先甚至可以在街上晃悠的濯濯们也不得不退避,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尽数隐于山野。想来再过两天,连去周边村庄交换物资都要再三谨慎了。
夏知之跟着大哥“学”到大半夜,直至凌晨时分才回屋。
沈山南被他的动静惊醒——又或者压根没有睡,毕竟对方若是想装睡,小少爷是完全分辨不出的。
“吵醒你啦?”夏知之脱了衣服拱进对方怀里,一条胳膊环绕过去轻拍,小声道:“继续睡吧,还早着呢。”
沈山南将人搂住,却罕见的突然开口:“是要封城。”
这本该是个疑问句,奈何说话的人语气太过平静,生生将小少爷说的一愣。好在迅速领会到意思,回道:“怎么会,官府都还在呢,不过确实是要加强防备罢了,”他并不想对沈山南说太多,顿了顿,含糊道:“最近不太平嘛,而且你身子也不方便。”
沈山南垂下眼看他,看的少爷面上发烧、心猿意马,拍背的手无意识下滑,摸向沈山南的肚子。许是摸得暧昧了,被对方掐了下脸才回过神。
夏知之:“.......嗷。”
他小声撒娇,而后又歪着头看了看沈山南,像是发现什么可乐的事,蹭得更近了,咬着耳根笑道:“你的腹肌要没了。”
沈山南默然,就看少爷自己在那儿傻乐。
“大哥真的好厉害,”小少爷美了好一阵,打个哈欠道:“我都不知道黑衣卫还能这么跟弟子班配合,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若是大师兄也在就好了......”
一人管一边,简直绝配,也不至于这么累。
他嘟囔完这几句,又道:“希望大师兄早点好,别留什么心理阴影。”
沈山南有些字眼听不太懂,不过还是摸摸他的头,示意肯定会好的。十年前夏长留就连沈水北都能治好,星朗到底是个有武功底子的成人,应当更容易才是。
“我实在不适合,就想当个闲人,”少爷最后抻了抻腿,迷迷糊糊道:“多赚点钱,好好养你,就够了......”
..........
次日,小少爷早早起床,让寇思去请薛启明,先到宿锦院中等候。
因为宿锦没说要禁食,便带着沈山南吃完了早饭才过去。
宿神医推开门就看见院子里这堆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沈山南进来时,都怀疑对方已经察觉到问题了——毕竟沈山南向来是拿他当空气的,可这次踏进院门的瞬间,那双死寂的眼睛突然看向自己,令宿锦心跳骤然加速,差点没崩住。
宿锦都怀疑对方是闻到了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薛启明率先查了药,沉思片刻道:“这药是宿小友的秘方,老夫也难说结果。只是瞧着药性十分猛烈,少夫人如今有孕,恐怕难以承受啊。”
这个问题昨儿宿锦考虑过,稳了稳心神道:“沈、额,少夫人如今是灯枯油尽,寻常药物,如何补得进去?”
又看向夏知之:“要么下猛料,后果难测;要么就坐着等,等熬尽了心血,与胎儿一起.......也不过数月罢了。”
夏知之人都是懵的:“什么数月......”
宿锦故作叹气,摇头道:“你还不知道么?你这夫人自己强忍下病症,若是继续这样,恐怕没几个月好活。”
运气好了,肚子里的剖出来还能活,运气不好,也不过一尸两命罢了。
夏知之愣了片刻,豁然回头,眼中尽是茫然和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半响才道:“可、可是.......”
不是还有好几年么?长留先生都说等到秋天就过来帮忙,他一直在找方法,以为好有好些年,以为还来得及,以为.......以为.......
夏知之的身体微微摇晃,似乎要晕倒般。沈山南下意识扶住,他却突然攥住沈山南的手臂:“他说的是实话吗?”
沈山南依然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夏知之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掐在对方胳膊上,抬起头:“他.......他说的,你都知道吗?”
沈山南:.......
夏知之转而看向薛启明,薛启明欲言又止,默默叹了口气,愧疚道:“老夫医术不精,并未察觉,只是.......”只是偶见端倪,又不敢确定,加上沈山南装的太好,还以为是误诊罢了。
这几日他与宿锦交流过,知道对方医术在自己之上。如今宿锦直言出来,他虽觉得不妥,其实、其实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意外,甚至是印证了心中怀疑。
院中的气氛凝滞起来,众人连呼吸都不由放轻,转瞬间落针可闻。
一只手伸出来,使巧劲捏开夏知之的嘴,又轻轻擦过,夏知之这才发觉自己已将下唇咬出血来。
他盯着那根染上鲜红的手指,愣了半响。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见一声暴怒:“沈山南,你又瞒着我,是不是?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知之几乎是吼出声来,面色煞白,然而神情之狰狞,将所有人骇了一跳。
沈山南也懵了一下,小少爷的手扯住他的衣领,似乎下一瞬就要揪起来发怒质问。然而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最终也没有——他只是扯着衣领,好像十分凶狠的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着眼,面容几乎扭曲,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