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92)
所以,邓家出事后,辽阳王叔才会在有两位嫡子的情况下,依旧要求与王妃邓氏和离。
“国朝不是以孝治天下吗?”朱颜只觉得不可思议,在这种大环境下,儿媳还能管婆母。
狗皇帝嗤笑道:“嫡母亦是尽孝,在言官清流眼中,嫡母本身就大过生母,何况还有权势加码。”这就是他明知邓废后姑侄害了大郎,他还有先帝留给他便宜行事的遗诏,手握这么大的优势,他也筹谋了两年,才敢动手废太后。
“陛下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朱颜皱了皱眉头,她不认为狗皇帝是想放她提前随儿子就封国。
“朕只是想告诉你,与其做着封国王太后的虚梦,还不如盼着朕活得长久一点,有朕护着你,你能肆意妄为,不需要顾忌天下任何人。”
朱颜抬左手摩挲着额角,避开狗皇帝注视的目光,微微垂下眼帘,辽阳王太后的事,确实惊到她了,但刘皇后不是庄肃太后,她是宁愿相信刘皇后,也不愿意相信狗皇帝,只是这话,她不能说。
“今日早上,清阳宫楚丽妃派人来芙华宫,说想见我一面,我回绝了。”
狗皇帝明显不满朱颜突然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没好气问道:“她病好了?”
“没有,听说起不来身,她希望我去一趟清阳宫,我没去。”
“没去就对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她病了许久,你去见她,没得把病气过给你,再说,你们从前又没往来,她突然要见你,指定没好事。”在狗皇帝眼里,楚丽妃早已是个死人了。
“我听皇后说,她病得厉害,之前一直想见陛下,陛下没去?”
狗皇帝盯着朱颜看了好一会,才反问道,“你希望朕去?”
要说她不妒,她能因为朱二娘要进宫,和他翻脸,能因为他在外面睡个美人,赌气不回京,要说她妒,他去刘皇后那,去其他嫔妃那,她好似从不在意。
所以,他有时候看不懂阿颜。
“陛下去不去,是陛下的事,干妾何事?”朱颜冷笑一声,楚丽妃自从病了,狗皇帝从未踏足过清阳宫,忙前忙后的,只有刘皇后一人,她听说后,只是觉得有些心寒。
楚丽妃是他枕边人,曾经也得他喜欢过。
一朝失宠,连见上一面都不能够。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身后之事
后面接连几天, 楚丽妃又数次派人来请朱颜去清阳宫,恳求要见她一面。
朱颜拒绝了,没有去, 最后一次, 据来传话的清阳宫大太监如江说,楚丽妃已是油尽灯枯,靠参汤吊命。
朱颜微微犹豫了一下,依旧没有去。
她连如江都没见, 只让曲姑给如江传话,“要真到了这一步, 他不该来芙华宫, 而是该去凤仪宫找刘皇后准备丧事。”
将近年节,宫里历来不兴办丧事。
如果楚丽妃还得宠, 自然不必忌讳, 可眼下楚丽妃完全失宠,真没了,依照狗皇帝刻薄寡恩的秉性, 谁知道狗皇帝会不会觉得她连死都不会挑日子,嫌晦气,不允许办丧事。
朱颜只能盼着她能多熬上几日, 熬过上元节。
腊月二十八,自午后开始,北风席卷,天色阴沉, 似要下大雪一般。
又听说钦天监预言, 正旦那日将有日食发生, 但狗皇帝已经下令, 不会因日食废罢朝贺,每年正旦日在含元殿举办的大朝贺,将如期举行。
晚上,狗皇帝没来芙华宫,朱颜也没当回事,因天太冷,她带着儿子阿稷用过晚膳后,准备早些歇着,只是她刚把儿子哄睡着,就听曲姑来报,“娘娘,乾元殿张大总管过来了,说是皇上召见娘娘,请您去一趟乾元殿。”
“现在?”朱颜皱了皱眉,不大想去,“可有说什么事?”
“没有,娘娘,平时都是刑恩来传话,今儿不知怎么换成了张忠国。”曲姑特意提醒了下,刑恩多少会透露点内容,但张忠国嘴严得紧,令她觉得来者不善,“娘娘,您还是换上裘衣斗篷,过去一趟,奴婢已让平安准备了挡风软轿,停在中庭等候娘娘。”
朱颜听明白曲姑话里的暗示,应了声好。
重新绾了下头发,让秋红给她梳了垂髻,因是夜里,只擦了面脂唇脂,没再描眉涂胭脂,出门前,看了眼暖阁内多宝架上的滴漏壶,已是戌时初刻,外面天已全黑,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如利刃拂面,有些刺痛。
又不知狗皇帝发什么神经。
大晚上的折腾人。
曲姑瞧着张忠国没有催促,依旧恭敬地请朱颜上轿,略略放下心,也只微微一点,像张忠国这种历经两代帝王的御前总管,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都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
乾元殿,灯火通明。
朱颜直接被领进了养心堂,张忠国没有跟进来,曲姑和秋叶也被拦在外面,入内后,朱颜解了斗篷系带,一眼看到狗皇帝坐在一张软榻上,身侧靠着秋香色隐囊,姿势有些古怪,左手捂着脖子,微歪着脑袋。
“这么晚了,叫我来有什么事?”
“朕今晚去了一趟清阳宫,遭到楚氏行刺。”
“啥?”朱颜震惊得手中斗篷掉落在地,猛地发现,明亮火光下,狗皇帝捂着脖子的左手,似有血迹。
又听狗皇帝说:“朕去看望楚氏,一近前,楚氏便用金钗刺向朕的脖子。”
朱颜听明白了,被这个信息炸得大受震憾,微张了张嘴,倒看不出来,楚丽妃那么一个柔顺的人,胆子大到这般地步,竟敢刺杀皇帝,敢亲自动手,她不由心生几分敬佩来。
在这后宫之中,有人干了她想干而不能干的事。
不过,不是说楚丽妃已病入膏肓了吗?
怎么还有力气朝狗皇帝行凶?
“阿颜,朕问你,楚氏想对朕行凶,要行刺朕,你之前知不知情?”
声若寒冰,冻得朱颜回过神,听了狗皇帝的话,抬头望去,只见狗皇帝目含凶光,深幽不见底,如毒蛇般盯着她,吓得她不由打了个颤栗,连忙收敛住心神,“我不知情。”
“既不知情,眼里有惊就行,给朕收起你脸上的喜色。”狗皇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怒喝起来,威势逼人,紧接着,哐当一声,右手砸出去一个琉璃盏。
朱颜瞧着琉璃盏准确无误地从她身侧飞过,砸落在高高的门槛上,哗啦声碎了一地,视觉冲击,却反而使她心头的惊吓去了两分,都想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喜色,有这么明显吗?
她真的没有控制住自己。
鬼使神差间。
不知是受到楚丽妃敢于朝狗皇帝行刺之事的刺激,还是屋子里没有旁人,只有她和狗皇帝俩,又或者,怪两座十二连枝铜灯的灯火太过明亮。
林林总总原因下,朱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出声问道:“有这么明显?”
问了,等于变相承认。
朱颜都觉得自己在作死。
果然,话音一落,就听到狗皇帝连连冷笑,“可惜呀,让你失望了,一个垂死之人能奈朕何,金钗划过,只戳破一层皮,就让朕避开了。”
朱颜微垂下头,这回只敢在心里表示可惜。
确实是有那么点可惜。
又听狗皇帝喊道:“阿颜,你过来,到朕身边来。”
朱颜迟疑了一下,“陛下要做什么?”
“怎么?还要朕起身来拉你,让你过来,你就赶紧过来。”狗皇帝几乎是怒吼道。
朱颜耳膜发痛,嗡嗡作响,只得往前走,感觉狗皇帝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随时都能发疯,格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甚至暗暗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刺激对方。
近前,被狗皇帝伸手一拉。
朱颜几乎是跌撞着,撞倒在狗皇帝的怀里,对方不给她坐直身的机会,右手托住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两眼如炬盯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布满疑心、猜忌,“阿颜,朕再问你一遍,楚氏行刺朕,你到底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