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158)
从此,俩人就结下了梁子。
这几年出门在外,一直是对头,互看不顺眼。
如今她被剥夺了诰命,刘妩指不定怎么得意。
想想就晦气。
朱箩诰命被削,自是不敢也不会怪罪阿姐和陛下,只在心里把卢窈给来回骂了个千百遍,纯纯的扫把精,恨不得立即将对方一家子全送走。
从此别再来祸害她了。
朱箩见阿姐不松口,整个人格外丧气,和吕平安一道出宫,脑袋都耷拉着。
曲姑送走朱箩,回转身少不得劝朱颜,“娘娘何必要卡着四娘的县君诰命,且不说这个诰命,陛下很乐意给,陛下这般恩赏,也是为了维护娘娘的颜面。”
朱颜没接这话,只淡淡道:“她没了诰命,只怕还能安分些。”
“娘娘多虑了,说起来,四娘是个聪明人,真计较起来,这些年,闹出来的事,她都有把着分寸。”
“分寸?看人下菜碟的分寸,还是见风使舵、狐假虎威的分寸,拉虎皮作大旗,再没比她更会的了,可聪明人往往栽在这股聪明劲上。”
朱颜说到这,摇了摇头,“严夫人自持身分,许家没有纳妾之风,我只盼着她安分点,以后能和许谦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
下晌,吕平安回到宫里,向她禀报,她阿娘卢氏已搬去了梨院。
吕平安脸色很难看地向她提及卢氏骂人的话很难听,还出言诅咒她会遭天打雷劈。
朱颜听过后一晒。
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不尊父母,不孝不敬,可不得遭天打雷劈。
“这事不必禀告陛下,你明儿得空,去趟朱府,记得和梨院那边的守卫交待一声。”朱颜特意吩咐这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
一世父母情缘,就到此为止。
朱家没了这对父母搅和,阿母莫氏和大弟朱进都是本分人,以后家里大约会安分省心许多。
——
转眼间,来到年底。
因皇上长年住在七星宫,这些年下来,朝廷各个官署陆陆续续往七星宫搬迁,连带着官员府宅也渐渐往宫城附近迁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坊间,坊间往京城的南门方向延伸,最终与南面的安化门大安坊相接。
之后,工部携同将作监及卫尉寺三部门,沿着坊间修建了高大的城墙与一条直通安化门的宽阔驰道。
自此,七星宫不再独立于京城城墙之外,而是囊括其间。
也成了京城城池的一部分。
隔年,正旦日朝廷的大朝会挪到了七星宫的玉衡殿举行,所以,昌平八年的除夕夜,皇上没有再回大虞宫的乾元殿,更没去参加夜里的后宫家宴,旧宫内廷的一切人与事,全权交给刘皇后。
摇光殿,暖阁内。
一张镶狐狸毛边的榻席上,狗皇帝头枕在朱颜膝上,掰弄着她纤长手指,满脸含笑道:“今晚朕能陪你一起守岁了,从今往后,每一年的除夕夜,朕都和你一起过。”
往年除夕夜,因次日正旦大朝会在旧宫的含元殿举办,他都是歇在乾元殿,无法留在七星宫。
朱颜不以为意,毕竟以前在旧宫时,又不是没一起守过岁,俯首对上狗皇帝炯亮的目光,灼灼放光,比一旁的连枝灯火,还要明亮几分,不知是地龙烧得太足,还是暖阁内的火盆太多,朱颜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淡眉轻挑,眼里秋波流转,漫不经心回应着,“行,我听你的。”
这么多年下来,足够她对狗皇帝有更清楚的了解与认识。
只要他高兴,对她便会纵容许多。
她还想着年后,借着上元灯会,出宫去趟太平观看看,前次清平道人来宫中告诉她,观内的地道已经挖好了。
谁知,话音刚落,狗皇帝忽地握紧她的手,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应,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声,唤了声阿颜,“朕唯愿与卿,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朱颜听得心头猛地一跳。
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此刻,她最明智的做法,是附和他,跟着他一道发愿,只是临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这八个字。
阁内连枝灯火通明,四角瑞兽香炉里,香气袅袅,是由少府监特制,特供给摇光殿独有的瓜果香,只因她喜欢。
无上的权力,无边的富贵。
三千宠爱,独在一身。
郎君长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聪明强势,却又能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几乎满足了天下女子甚至古往今来大多数女子的梦幻与遐想。
多年下来,要说她从来没有动摇过,那绝对是骗人了。
然,此时此刻,朱颜却不敢正面回答,也不敢直面对方的目光,突然轻笑一声,抽回手,扶着额头掩住了眉眼,戏笑问道:“难道,除了我,陛下还想和别人去守岁不成?”
狗皇帝听了,长臂环住她的细腰,头埋在她心腹,出声笑道:“哎哟,这你也能捏酸吃醋,你这妒性是越发见涨了。”
又仰起头,“阿颜,除了你,可没旁人,你是还不信朕?”
语气却带上七分笃定。
“我自是信你,那你能不能把那道让我殉葬的密诏给废了?”话一出口,灯火煌煌下,朱颜能清晰看到狗皇帝脸上的笑容滞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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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终下决定
“你还是不愿与朕生死相随?”
“不愿。”
朱颜回得很干脆, 没有迟疑,没有回避,哪怕她不得不承认, 这些年他确实对她很好, 但换来的情分,也远没有到能让她对他生死相许的份上,再退一步讲,便是情分到了, 她也不愿意。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怎会甘愿把性命绑在另一个人身上。
低头,对上狗皇帝那明明从下往上仰视却依旧带有巨大压迫性的眼神, 心底还是不自觉地升起几分惧怕来, 只是她既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便早已透露出了她的想法, 若此刻, 虚与委蛇,说愿意,依照狗皇帝多疑的性子, 反倒会使他疑心,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狗皇帝紧抿薄唇,目光沉沉盯着朱颜。
他把阿颜放在心尖上, 让她在后宫之内,仪同皇后,如果不是她无意后位,而刘皇后又无过错, 加上有那道祖传的圣旨在, 他甚至生过废掉刘皇后改立她为后的念头, 所以, 他才会不在意,卢家小娘子喊出的那句,真皇后。
然而,今时今日,阿颜依旧不愿意与他长相守。
更没如同他对她一般,把他放在心坎上。
这个认知,这样的事实,才是真正令他无法接受的。
这些年,他为她六宫虚设,纵容她所有的小性情,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连枝灯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也打破了一室的沉寂与紧张。
朱颜回过神来,看向已坐直身的狗皇帝,一张冷脸似寒霜覆顶,眼里的熊熊怒火,汹涌而来,大有火烧燎原之势,如果任其爆发,肆意横撞,怒意叫嚣之下,还不知狗皇帝又会发什么疯。
她也不想和他吵架。
于是朱颜似未看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微微侧歪着脑袋,抬手拂了拂鬓角,故作轻松戏笑道:“这就真生气了?”
说完,也不等狗皇帝回应,拿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反问:“九郎,假使我现在死了,那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别胡说八道。”
狗皇帝立即出声喝止,心口猛地一阵发紧,似被一双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很是难受,接着,撞上阿颜询问的目光,胸中澎湃的滔天怒气,如同开闸的水坝般,一泄千里,甚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阿颜,朕是皇帝,是天子。”
“对,陛下是天子,上天之子,所以陛下不是人,”朱颜脸上神情一哂,又接着笑道:“陛下是神,妾只普通一介凡人,自古神凡不同路。”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皆有求生之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陛下又何必强求?”朱颜当然不会去期望能和狗皇帝讲道理,因此,说完这番话后,手按着胸口,抬起头来,一双水润明眸中尽是希冀与恳求,声音软和道:“九郎,我只想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