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85)
“三爷——”冬晴红着脸,将被单往上扯了扯,好遮住她裸露的身子。
“你怎么在这里?”胡庭钧墨着脸,厉声责问道。
“三爷昨夜吃多了酒,喊着去世的三奶奶的闺名,就把奴婢……就把奴婢……”
“金衣——”胡庭钧抬眼一看张金衣和鹿儿推门进来了……
原来张金衣想着十五快到了,她想亲自去挑选一些拜月用的焚香。
这些日子也未出去,正好去逛逛。想着干脆搭胡庭钧的顺风马车,这几日他都是很晚才回,也没好生的和他说几句,正好趁这机会问问他到底有何心事……
可左等右等都没见他出来用早膳,想来又是昨夜喝多酒。
张金衣走到他的院门口,却见李荣和谭龙一边站一个,好像年画里的门神一般,看到她俱都突然变色。
虽只是一瞬,但她已经看的很分明了。她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鹿儿看到她更是无法掩饰的惊慌。
她心里一沉,不顾他们的阻拦,推开了胡庭钧的房门……
“金衣——”眼看张金衣调头就走,胡庭钧赶紧扯住被单围住自己的身子跳下床,飞快的跑过去抓住了张金衣的手,也不顾身后冬晴的惊呼声……
胡庭钧本想解释,他才不相信冬晴的话,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青儿了,而且对昨夜的事他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然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是在辩解,他往日是最不屑解释的。
他抓着张金衣的手腕,沉着脸道:“就不能相信我吗?!”
相信你?!张金衣侧过头看了一眼大床上的冬晴,她正慌忙着找裙子好遮住那白亮亮的大好春光……
相信你个毛!张金衣对准胡庭钧的裆下抬起就是一脚,嘴里还狠狠地说了一句“***!”
胡庭钧顿时松开了张金衣的手,弓着身子捂着自己的宝贝,脸痛苦地扭曲着,额上是热汗冷汗一片……
李荣和谭龙起先是目瞪口呆,看到床上的冬晴直咽口水,接着又看到张金衣抬起一脚,看到他们爷难得的那么狼狈的模样……
没想到他们的爷也会受到大爷那般的待遇,想着他们以后是不是该记着和张金衣保持距离。
他们想笑又不敢笑,胡庭钧黑着脸瞪着他们,只能拼命的忍着……
鹿儿战战兢兢地递来一盏凉茶,三爷每日起床后的头一件事就要饮好几盏凉茶,现在怕是更加需要了……
“你昨儿去了哪里,为何让她睡到我的床上?!”胡庭钧一看到鹿儿憋着的火就腾地冲到了头顶,这都是因为她昨夜不在外面守着……他一抬手就将鹿儿手中的茶盏打落到地上,抬脚将她踹到地上……
可怜的鹿儿无辜受累,委屈地捂着肚子说:“奴婢昨夜不知为何突然拉肚得厉害,冬晴就说替奴婢值夜……”
胡庭钧突然顿悟,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情节……
他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报应。他拉起鹿儿……
待胡庭钧梳洗整理好,再去找张金衣,却被告知,小姐和月芽儿到街市上去买焚香了……
艳阳高照,张金衣木然的随着月芽儿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脑袋里总也甩不掉早上的画面,心像被一群豺狼撕扯啃噬着,血淋淋地碎成了千万片,痛得没了知觉……
“金衣——妹子——”
月芽儿拉了拉张金衣的袖子,张金衣方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张金贵正站在她面前喊她的名字。
想来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他了,今儿应该翻翻黄历的,看来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张金衣狠狠地瞪了张金贵一眼,也不理会他,拉着月芽儿的手擦着他的肩膀就走过去了。
“金衣——妹子——你听我解释,放火的真不是我,不信你去问知县大人。”张金贵追上张金衣解释道。
自从小宅子失火之后,张金衣就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番。后来他去找月眉打听,只知道她没有死,被胡庭钧安置在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再后来官差找上了门,他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纵火犯……月眉后来又不愿再见他,他也就没了张金衣的消息,没想到今儿在这街市上遇到了……
“金衣——你莫慌走,那些首饰我也不要了。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放的火,我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去害死我的亲妹子啊。”张金贵拉住张金衣的胳膊。
“亲妹子?!”张金衣冷哼一声“那么又是谁指使月眉将他的亲妹子推到井里的?!”
她本就郁闷至极,只想快点甩开张金贵。告诉他这些,他应该没有脸没有胆子再见她了。
张金贵果然一愣,松开了手,但他很快又拦在张金衣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都想起来了。”张金贵冷冷的又道:“那该记起我们的约定了吧。”
张金衣买完要用的焚香,又疯狂地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穿的,科学证明,很多女人都是通过购物来调节心情缓解压力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张金衣觉着她快要崩溃了,马不停歇地化掉大把的银子之后,她的心情果然畅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月芽儿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见张金衣的心情不好,她也不敢吱声……
张金衣终于感觉到饿了,这才拉着月芽儿到青花楼要了一间最贵的雅间。
“芽儿,饿坏了吧,快吃吧。”张金衣笑眯眯地指着满桌的佳肴,对月芽儿说道。
原本她打算让掌柜的上满汉全席的,她要在这里吃上三天三夜。
不过掌柜的恭恭敬敬笑容可掬的回道:“客人,实在不知道你说的满汉全席是什么内容,若是能报上具体的菜名,我们倒是可以一一做出来”
她这才想到这个时候怕是‘满汉全席’还没有流传开来……
月芽儿看着满桌的珍馐惊奇万分,这些都是她没有看过,甚至是没有听过的菜肴。今儿拖小姐受了刺激的福,她算是开了眼了。
“小姐,这些——都可以吃?真的可以吃?”月芽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以往小姐挂在嘴边的最恨浪费……
想到这里,她又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吞着口水,艰难地问道“难道,难道这些都要吃完?”
“嗯”张金衣坚决地点点头,果断的挽起了袖子拿起筷子“都吃完了再回去!”
“……”
张金衣以风卷残云之势一顿海塞胡咽,哽住了就喝几口水,捋捋脖子再来……
那些菜就像她的敌人,筷子落脚之准度,夹起来扔进嘴里的速度,其姿势之难看,场面之惨烈,叹为观止……
让一旁的月芽儿目瞪口呆,她的嘴张得大大的,既不记得往里面扔这些美味,也不记得合上,哈喇子流了一地……
“你快吃啊”张金衣含着一口的菜,用筷子指着那一大盘子松鼠桂鱼和旁边的茄子鲞,待她的眼角瞥到一旁的红烧肉时,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就冲了出去……
张金衣捂着肚子进了房,又笑着让小二拿些酒来,尽管胃里像填了一块石头,实沉实沉的难受。
“小姐,你都撑得吐了,哪还能喝酒呢?”月芽儿蹙着眉劝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夏风和八月她们一天都只吃两顿野菜粥,我现在吐的都是山珍海味,这就是幸福啊……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芽儿,陪小姐我喝几盅……我们又不逛窑子,喝几盅酒算得了什么……哈哈哈”
张金衣使劲的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姐,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告诉芽儿。是不是,是不是方才那位爷对小姐说了什么不好的事?”
月芽儿记起方才小姐将那个自称是小姐兄长的人拉到一旁说了半晌。
“不好的事?”张金衣仍在笑,眼泪还在流“芽儿,今儿真不是个好日子,早知道就不该起这么早,不该上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