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33)
张金贵讪讪地扭着身子举着石头左右摆动“哦,我在等妹妹开门,闲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腰身,呵呵。”现在不比小时候,因为他那妹妹张金衣不争气,他在胡庭钧面前也成了罪人,不敢再放肆。
“是吗?”胡庭钧拉了拉缰绳,让马儿调头准备离去。起先他担心门口的男人是族里的人才过来瞧瞧的,现在既然是张金贵,那就没啥了。
“等等——”张金贵忙喊住胡庭钧。“你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说完张金贵又重新叫起门来“快开门!胡三爷来了……”
张金贵这么一喊,胡庭钧也不好再走了,他只得翻身下马。
半晌,从门里传来柳妈的声音“可是三爷来了?|”
胡庭钧应了一声,待柳妈打开门,张金贵打头冲了进去,进去就要往张金衣的屋里闯,幸而被月香拦住。
张金衣已经听到月香来报,说三爷和舅爷一起进来了。她便对月香吩咐了一番,就先到隔壁的小厅候着他们。
虽不知胡庭钧为何事而来,但张金贵当着他的面肯定也不敢提嫁妆的事。
“妹妹这是何意,为兄的好心来探望,妹妹为何还躲着,若不是三爷来了,为兄怕是难得见到妹妹啊。你一定要做得如此绝情吗?!”张金贵极为不满,一进小厅就墨着脸冷嘲热讽地数落道,但也不敢提嫁妆什么的,他只希望张金衣不要装糊涂。
张金衣叹了口气,并没有马上回答张金贵,而是抬起眼睫先柔声问候胡庭钧:“三爷来此有何事啊?”
“哦——没事,”胡庭钧有点慌乱,他还没有想好进来的理由。“我在那边骑马溜溜,经过这里看到门口有人举着石头,因为担心是族里的人来闹事,所以过来看看。你——还好吧?”他一贯对张金衣冷言冷语,突然说这种关心话,让张金衣有些难以适应,他自己也很不习惯。
“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族里的人为何又要来闹事?”听到胡庭钧也这么说,张金贵这才觉着是不是真像柳妈说的这妹子又出了啥事。
张金衣的眼圈顿时泛红,她瘪着嘴委屈地垂下头,从袖子里掏出了帕子……
这样子本是做给张金贵看的,倒把胡庭钧的心给弄乱了。
胡庭钧有些不知所措,他讪讪地替张金衣回答道:“没啥事,就是昨儿游阆苑碰到了族里的老太爷……”
张金贵立马明白了,他不由习惯性地又数落起张金衣来:“你也是的,游的哪门子园子,也不想想你这身份,还不老实搁家里待着,还嫌脸丢得不够……”
“你这做兄长的怎么这么说话。没瞧见她已经够难受了吗?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何事?”不待张金贵说完,胡庭钧已经有些发恼了,他对对面坐的这家伙从来都没有过好感。这会子他更是觉着就算张金衣有啥不好,作为兄长这时候也不该说这种在心上钉钉子的话。
胡庭钧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张金贵觉着很好笑,很意外,也很是不屑。
“我前几日有件东西落下了,是来问妹妹要回去的。不过,今儿若是旁人说这话倒也罢了,你这小子这么说就忒好笑了。你居然还会顾及我妹子难不难受?!当初是谁死活不肯非要写休书的?!你那样我妹子就不难受?!哼!啥子德性!”张金贵冷哼一声,本来在门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平白的又被这白面小子说了一顿,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我为何要写休书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胡庭钧冷冷地瞥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张金贵,端起了丫头送来的茶盏,慢慢地拨弄着茶盖品起茶来。他想到了和张金衣成亲的前几日去送聘礼时,无意中听到兄妹俩在屋子里商量的计划……
“你——”张金贵被顶得哑口无言,蓦地站起身,指着胡庭钧气得直发抖……
“你们不必争了,兄长今儿先请回吧,等过几日我找着了兄长落下的物件就让月香给送过去,这里兄长也不好常来。还有三爷,三爷为何厌恶我,我昨儿已经听月香说了,已经很明白了,三爷就不必再提醒了。以往是我对不住三爷,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但已经发生了的事又不能重新来过,虽然对不住三爷,但如今也无可奈何,也不敢奢求三爷原谅了。”
张金衣说完起身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哪里知道胡庭钧方才说的是本尊兄妹俩密谋盗取胡家那半张秘方的事,她想当然的认为胡庭钧的话指的就是本尊和胡二爷的丑事。
方才见胡庭钧担心她的安危,为她辩护她还觉着有些感动,心里也像被一股甘泉滋润到,现在却被这句话立马打回了原形。暗道自己昨儿想了一晚下定的决心,居然被胡庭钧寥寥几句差点就乱了方寸,这还真是个问题。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才行。
胡庭钧听出她误会了自己的话,有些懊恼自己今儿说话怎么这么随意。但他也不想解释,多说无益,看着张金衣绯色的裙裾没在了门角,他的心似乎一下子空了大片……
张金贵本要撵上去,却被月香拉住衣袖。月香使了个眼色,和张金贵走到院子,她飞快地将张金衣吩咐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让他回去等几天,等胡家大太太气消了再想法子把首饰讨回来……
张金贵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他对月香的话是半信半疑,若真是首饰被胡家大太太要了回去,那哪里还讨得回来。但现在胡庭钧在这里,他也只有哑巴吃黄连,忿恨而不甘地拂袖而去。
胡庭钧出了宅子,飞身上马,突然觉着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看到张金衣好好的待在小宅子里,他之前的烦恼都已烟消云散……这都是因为对她心存愧疚,胡庭钧对自己解释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君子之道
夕阳西下,二奶奶容氏用完晚膳在园子里散步。
园子里的花已竞相绽放,红的好似骄阳,白的宛若凝雪,一丛丛一簇簇的,在晚霞的映衬下煞是好看。
容氏却无心观赏,二爷胡庭义去了汉口的钱庄已有月余,只是刚到时给老爷捎了个口信报了平安,却压根没提到她,也未给她只字片语。显然,二爷还在生气,还在怨恨她……
“唉——那时若是忍一忍就好了”容氏坐在回廊的亭子里,看着下边莲花池里追逐正欢的鱼儿,她时而叹气,时而自言自语,一腔愁苦幽怨都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大丫头千柳看不过安慰道:“奶奶不必烦忧,二爷心软,平日里对奶奶最是依从,此番奶奶确实做得过分了些,爷才生了这么大的气。过阵子等爷气消了,自会回心转意。奶奶就安心的在府里等着吧。”
“哼,我管他消不消气,我的气还没消了。先做错的到底是谁,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昨儿那骚蹄子倒扮得花枝招展的,看今儿她还咋神气!现在只怕镇上都传开了吧。哼!老天真是不长眼,都死干净了还让她活过来。”容氏一想到张金衣就越发的气愤。
“活过来未必是好事。昨儿出丑的若是奴婢,奴婢只会觉着生不如死。三爷昨儿骂的真痛快,瞧她当时就傻了。哈哈。”大丫头雁桃边说边端着一碟糖梅子递到容氏面前,容氏蹙着眉用手挡开了。
“哼,老三戴着那么大个绿帽子自是对她恨之入骨,昨儿老三若是迟些把她拽走就好了,等老太爷把她的丑事都说出来多好。她不是没了记性了吗,正好让她知道,看她还怎么美。”昨儿张金衣那么快就被胡庭钧拉走了,没能被老太爷好好的羞辱一阵,对此容氏不无惋惜。
“听说她是被大奶奶拉着去的。她没了记性难道大奶奶也没记性了?每年的第一天族里的老爷太老爷必定都会去啊,大奶奶怎么就没想到会碰到呢?!奴婢看大奶奶怕也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吧。”
“正是正是,听你这么一说,大奶奶倒真像是故意的。不过,她们不是很要好吗,连她的丫头月眉大奶奶都带在了身边。怎么会突然这么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