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19)
男子拿起跳绳又跳起来,不过也没能多跳几下,明显还没有掌握这个技能。他倔强地又跳了几次,仍是没有起色……
张金衣克制住要将跳绳夺过来的冲动,这男子的笑容并不像轻浮的登徒子,倒像个还未褪去纯真的男人。但他现在的举动分明就像前世蹲在路边吹口哨的少年,搭讪的意图很明显。
虽然再做一对手柄有些麻烦,但她不能在此纠缠下去了。张金衣长叹一口气,转身往回走去,今儿没办法再锻炼了,明日一定要换个地方。
“唉——姑娘,好了,这个还给你。”年轻男子快步拦住张金衣,将手上的跳绳理顺递还给了她。“姑娘是住在那个宅子里吧,我就住这边”年轻男子侧过身子指了指小山坡后,不过张金衣并没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而是接过绳子,向男子屈了屈膝,准备绕过男子继续往回走。
“我们算是邻居。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就正式的介绍一下吧。在下郎天行,敢问姑娘芳名。”
郎天行就像一座温文尔雅的小山挡住了张金衣的去路。
张金衣无奈,抬起头蹙起眉不悦地看着嬉皮笑脸的郎公子“请公子自重,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这是做什么,不怕有辱门风吗?!”
“啊,姑娘不要生气,我没有恶意,只是觉着姑娘很是特别,有意结识而已。不能告诉我名字吗?”
“不能,请郎公子快些让开,以免被人误会。”
张金衣回答得很快很坚决,郎天行愣了一下,继而又爽朗地笑起来。半晌他才收起笑容,抬起双手向张金衣躬身行了个礼,正色道“还请姑娘回去继续练习吧,在下就不打扰了,希望有机会能再见到姑娘。”
说完他走到池塘边捡起钓竿拎起竹篓朝山坡上走去。走到半山坡还转身朝正目送他的张金衣挥挥手……
张金衣踮起脚尖,见郎天行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下才又转回到池塘边的空地上,铺好草席准备按日常计划开始练习瑜伽和普拉提。
不过许是因为被人打扰到,她很难再集中精神,总是免不了四处张望,效果自然也不甚理想。最后只练习了一半她就草草收场回大宅了。
山坡上的风掀起郎天行的衣裾,他直直地站着,目送张金衣离去的娇小背影,面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围魏救赵
天色渐明,张金衣轻轻地推开院门,一眼就瞧见月香只穿着件单衣跪在院子里,高举着的双手上端着一个盛满了水的小木盆。因为她的双臂在不停地抖动,身子也似已经支撑不住不时地晃动,而每次晃动就会有水从木盆溢出来。她头上的发髻散乱着,有不少发丝被水淋湿,一绺一绺的搭在肩上和后背上,单衣也湿了大片。不时有风吹过,她的身子愈发抖动得厉害……显然她是被柳妈直接从被子里拧出来的,还来不及穿衣梳洗。
张金衣顿时明白,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本想让月香多睡一会儿,却害她受罚。也不知她跪了多久了,张金衣向柳妈的屋子看去,看到柳妈正坐在窗边篦头。
月香听到木门的‘吱呀’声和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知道是小姐回了,但她却不敢回头,只是抽抽搭搭地细声喊着“小姐,小姐……”声音很轻,显然生怕被柳妈听到。
张金衣垂头思忖,若是就这么让柳妈放了月香,她定然会搬出一堆规矩来应对,那样不但救不了月香,说不定她还会变本加厉。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
越急就越想不出,这时秋棠从屋里迎出来,接过张金衣手上的草席和跳绳。张金衣看到秋棠,顿时计上心来。
她墨着脸对秋棠提高音量呵斥道:“你这丫头,可睡好了?!今儿早上让你起来随我出去,喊了你几遍,你却一动不动。你这是在小瞧本小姐吗?”
秋棠原本笑着迎上前,却被张金衣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通,顿时懵了,待明白过来,她立马跪下委屈的申辩道:“奴婢哪敢小瞧小姐,平日里都是月香随小姐去的,所以奴婢就放心的睡沉了,没有听到小姐的喊声。明日奴婢一定早起伺候小姐。”
“还是算了,你是大太太送来的人儿,我也不敢再劳烦你了。平日里也都是让月香陪我去,只是昨晚见她身子好似染了风寒,有些不利索,才让她今儿不必起了,原想就这一次,让你来陪我,哪知我在窗前喊了你半晌,你却一动不动……也是,你原本在府里待着好好的,却因为我要到这里来受苦……唉,这样想来也不能怪你,原本就是我的错,你快起来吧,免得传到大太太那里还以为我怎么你了!难怪前几日大奶奶让月眉回来,想来是有人求情想回去了吧……”
张金衣在心里对秋棠说了无数个对不住。平日里这丫头确实有些傲慢,但也没啥特别过分的举动,这么冤枉她也实属无奈,不过秋棠是大太太身边的人,就算错了柳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金衣这是用的三十六计里的围魏救赵。
秋棠原本就是大太太身边的四个贴身丫头之一,平日里也深得大太太的喜爱,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本来到这破宅子里来就够委屈了,又被张金衣这么一数落,就觉着天要塌下来了,认为自己好似辱没了大太太的脸面,立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柳妈见秋棠哭得厉害,也没法再装糊涂了,只得从屋子里出来。
当着张金衣的面,她也不好厚此薄彼做得太明显。刚才张金衣说的很大声,她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她心里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张金衣见她罚月香而在故意找茬!
她的房间紧挨着丫头们的房间,早上也没听到张金衣喊。不过,张金衣到底是主子,她硬要说喊了,追究起来也只有做奴才的不是。是以她只有将跪着的丫头都训斥了一顿,嘱咐以后不可让小姐单独出去,以免危险。让她们要跟紧了伺候……训完话之后她也不能只让秋棠起来,只能让两个丫头都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张金衣也大度地表示不会再计较秋棠,说许是自己怕吵到月香,声音太小所以秋棠才没有听到。
秋棠委屈地跑回屋里,半天没出来。月香心里也明白,这是小姐护着她,望着张金衣她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的往下掉。
“好了,快去打盆热水洗洗,小心着凉。”张金衣见月香一面忙着掉眼泪,一面打着喷嚏抹鼻涕,模样甚是滑稽,忙让她先去打盆热水泡泡,免得真的染上风寒。
“那怎么行,奴婢这就去为小姐打水来。”月香忙出去到厨屋打热水,早上刘婆子通常都会烧一锅热水,那也只够张金衣沐浴,哪里还有她这个丫头的份。
待月香打来热水,张金衣却一把将她推到木盆里,非让她先洗:“待会儿再让刘婆子烧一锅热水就是。你若染了风寒,谁来伺候本小姐,不要废话了。”张金衣说完拿起桌上的糖罐袅袅地走出了屋子,带上了房门……
张金衣拿着糖罐到厨屋,刘婆子忙问小姐有何吩咐。
张金衣一面嘱咐刘婆子再烧一锅热水,一面到柜子里拿了一块老姜洗干净切成片放到了小汤罐子里,盛上半罐子清水再加上红糖一起熬……
“这种粗活还是让老奴来吧,哪能让小姐亲自动手呢。小姐还是回房吧,等熬好了老奴再唤月香端过去”刘婆子虽然年纪也不算很老,但脸上的皮肤就像灶上的那口锅底,又黑又粗糙,眼角和额头上都布满了褶子,因为少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直透风。
她猜想这是张金衣特地为月香熬的姜茶,方才月香受罚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以往她听到过不少张金衣的传闻,特别是张金衣的丑闻,虽然老爷不许再提此事,但府里上上下下早已传遍了,是以她之前对张金衣完全没有好感。
但相处这大半个月,她却觉着张金衣与传闻中的大不相同,不但温和有礼,而且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好。难怪人都说不能轻信别人的话,还是要亲自相处之后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