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13)
她又命令身后的几个女人去搜查月眉的屋子,务必要找出那磨成粉的麻黄或者任何可疑的物件。
大奶奶拿着帕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个脸,看到柳妈手上拿着的一个木制的乌漆小盒子,露出紧蹙的眉头和纠结的眼神……她似乎不忍看这残酷的画面,又有些期待能继续下去……
柳妈打开木盒,拿出一根短小的生铁锥递给了负责施刑的女人。
月眉的眼里露出恐惧,但却加大了力气咬紧了牙口,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到闭嘴上……
张金衣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残酷的画面,听到月眉一次次的闷哼声,她的心里缩成了一团,用力而快速地撞击着胸壁,发出清楚的‘咚咚’声,仿佛要爆炸了一般,仿佛那锥子每一次扎地不是月眉,而是她自己。
张金衣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一旁,耳边传来月香的呼喊声“小姐——小姐……”呼喊声渐渐地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最后眼前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张金衣失去了意识。
张金衣的晕厥暂停了堂屋里的刑事,月眉红肿变型的脸上布满了苦痛的汗水,穿在里面的单衣已经被阵阵的冷汗浸透,随着两边的女人松了手,她过分紧绷的身子也顿时放松下来,如同被抽离了最后一分力气瘫倒在地上直喘息,微微张开的眼睛近距离地望着地上打磨得光滑的玄色石面,眼神开始游离涣散,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力气去想对策……
一旁的萧郎中忙为张金衣施针,让她很快转醒过来。而后他又开了一张药方,嘱咐一旁的下人赶紧去抓药来让张金衣服下,若不是有这个病人在,若不是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他预想的一样,他早就告退了,眼前的场面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女人可怕起来完全不输男儿。
大太太见状忙让月香和大奶奶扶张金衣回房歇息。
张金衣看着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的月眉,如一片在秋风中凋零的残叶,落到地上还在为无法控制的命运不甘和哀伤,也因为未知的未来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的心里激烈地挣扎,她想让她们停下来,但又很愤怒月眉对本尊的一再迫害……
最终张金衣还是停住了快要步出厅堂的脚步,转身向大太太请求道:“大太太,请念在这丫头以往尽心伺奉了金衣九年的份上放过她吧,还是就这样把她卖了打发掉吧。”也不知道丫头们的卖身契在哪里,不能确定是不是被大太太扣下了,即使被扣下了也是合乎大清律法合乎这时的常理的。看大太太现在这么强势的态度,事实多半如此。
“小姐真是心善,都差点被这丫头害死了还帮着她求情。但小姐有所不知,这么纵容她们只能让她们越来越放肆!最终只会害了小姐自己!”张金衣话音未落,还不等大太太开口,柳妈就已经冷冷地回应道。
月眉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张金衣会为她求情。
“扶小姐进去休息!”大太太的语气更加冷淡了,还有些嫌恶和不耐。
若不是老爷一再坚持,若不是张金衣选的是老三,不是她亲生的老大,她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同意这样没规矩的丫头进门。不论这丫头手里有什么,她才不会在意。出身大户的大太太对破落的张家毫无感觉,但是配给小妾生的老三她却也不反对。
庶出的老三若不是老爷过分的宠爱,地位应当比下人强不了多少。但是固执的老爷不但让他们和老大一样可以称呼老爷为‘爹’,还让他们过着和少爷一样的生活,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老爷竟然让他们和老大同等的竞争继承家产的权利,这让她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这样的丫头嫁给老三总比他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增强实力的要好。而后果然这没规矩的丫头进门后就出了这等丑事。虽然败坏了胡家的名誉,不过因此让同样妾出的老二被远远的流放,她倒是很满意,这丫头无意间为她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但这也更让大太太不屑,若不是老爷坚持让她来,让她尽量对张金衣好些,若不是为了让老大顺利继承家业,她才没有眼睛去瞧这样一个贱人。管她张金衣是死是活,她才懒得理会……
而现在张金衣还真是不明白状况,还敢来为丫头求情,不是太过愚蠢就是在虚伪地佯装善良!这让大太太越发的厌恶,她可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丫头月眉,最终当然会卖掉这丫头,如果这丫头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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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兴师问罪(四)
大奶奶过来拉了拉张金衣的衣袖,将她拉出屋去。
“算了,妹妹还是先回房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大事,眼不见为净,犯不着为这样的丫头伤神。等柳妈弄清楚了再说。不是说有因才有果吗,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太太也不会冤枉这丫头的,妹妹就放心的歇着去吧,待会儿有了结果我再告诉妹妹”
大奶奶一路劝慰着将张金衣送回了房间。
“我没事了,歇一会儿就会好的。大奶奶放心过去吧,也替那丫头说说好话吧,不要将她打死了,好歹也是条性命啊……”张金衣扶着大奶奶的手,恳求道。
“嗯,好,我知道,你放心。”大奶奶见月香伺候张金衣上了床,即回厅堂去了。
见大奶奶走了,张金衣忙起身拿出首饰盒,从里面又掏出了一粒碎银子递给了月香:“快去,快去将这事告诉舅爷。管你是坐车还是骑马,要用最快的速度通知舅爷,让舅爷来救月眉。一定要速去速回,晚了月眉怕是就没命了。”
不知道张金贵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张金贵救不救得了月眉,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医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也要试试,她也还想探探月眉到底是不是张金贵手上的棋子。
无论张金衣有多愤恨月眉,但也不想她被打死,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不能忍受就这么轻率地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厅堂里,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这次柳妈又换了一种道具……
大太太请两位郎中去一旁的小饭厅饮茶规避。
月眉身上被锥子锥过的地方还在渗血,血水活着汗水,将单衣浸透,紧紧地贴在身子上,细小的挪动引起的摩擦都能带来锥心的痛,她被两旁的女人重新拧起来,巨大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惨叫一声……
她站在厅堂里,止不住的发抖,思想已经混沌,像陷入淤泥中停滞不前。
两旁的女人帮着摇摇欲坠的月眉撩起了一层层的裙摆,露出了半截细白光滑的小腿。
这次柳妈亲自上场,她手拿着用陈年的细竹片做成的家法,在月眉眼前晃动。“你现在可想起了什么来了吗?我下手可不知道轻重,瞧着细皮嫩肉的,待会儿还不知变成啥样了!”
月眉的额上又覆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吃力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柳妈,红肿结着暗红血痂的唇濡了濡,细小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出来:“奴婢——是冤枉……”
“哼!”柳妈冷哼一声“冤枉?!冤不冤枉待会儿就知道了。”既然仍旧说不通,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立马就挽起了袖子,开始行动了。
无法躲闪,从小腿上传来阵阵的刺痛,火辣辣的一次比一次更猛烈,最要命的是不知道这种痛苦何时才是尽头……月眉嘴里嘟囔着什么,谁也听不清,每每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又被两旁的壮妇扶住……这就是生不如死啊,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现在无法思考,只想快点结束,结束这所有的。随着一声声无法克制的惨叫声,她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