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122)
就在张金衣为了顺昌泰淘神费力的时候,胡家大太太杨氏和胡庭信也在想着心思对付胡庭钧。
杨氏终于探听到了那天在书房发生的事,知道了老三眉骨上那道疤的缘由。她是亦喜亦忧,喜的是老三终于激怒了老爷,差点被老爷赶了出去。忧的是只是差一点,老爷却没有真的将老三赶出胡府,而且仍让他管理窑厂。
“娘,爹既然说了老三若是不肯和离,就把他赶出去。那么,只要我们不让他们和离就行了。”胡庭信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事你休要管,好好伺奉你爹。”杨氏瞥了一眼他,蹙着眉说道“老二这个月也没少往你爹的房里跑……”
“是”胡庭信不甘的应道,想着又要去伺奉他爹,他就泄气。
这一个月来,他都是按杨氏的命令老老实实去给他爹端茶送水,但一个月后,他爹看了他仍是蹙眉……
胡庭信去的时候,胡老爷正在房里和衡伯谈话。
“那丫头还没有回吗?”
衡伯略微犹豫,回道:“她昨日已经回了,三爷许是还不知道。”
“嗯,你先去见见那个丫头。免得她改主意。”胡老爷神色严峻,他担心经过这段日子张金衣已经消了气。她就算再有能耐,终不过是个女人,即便不是被休,和离之后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况且以往她对老三用情至深……
“是”
“老三可回来了?一定要在他见张金衣之前去,不要让他知道了。”胡老爷又叮嘱道。
“三爷还没有回,应当还在陪京城来的黄老爷在青花楼喝酒……”
“爹——”
听到胡庭信的声音,衡伯立马打住。
“你又来作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必每日都来的?”胡老爷看着胡庭信,眉头结成了一字。
“孩儿……孩儿来伺候爹歇息。”胡庭信怯怯地说道。
“不用了,你回去歇着吧,我和衡伯还有事要谈。”胡老爷看着低眉瞅眼的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胡庭信如释重负,赶紧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胡老爷才又叹了口气。
“老爷,现在世道太平了,不如给大爷捐个七品吧”衡伯见老爷长吁短叹,低眉劝慰道。
“这个我早就想过,这事万万不可。做官岂是儿戏,庭信哪里能担当,莫到最后落了声名尽毁,惹祸上身就糟了。还是让他就留在这里好些。”
胡老爷直摇头,又道:“老二在汉口做得倒是不错,但现在又不能提让他再过去。对窑厂他又完全不上心,唉!我胡家这么大的家业,都要败落在这些小子的手上了。”
“老爷不是还有三爷吗,三爷答应了老爷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老爷不必烦扰。”
“嗯,不过我瞧老三对那丫头很不一般。他一贯执拗,心思也重,你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夜深了,老爷歇息吧。”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
张金衣坐在轿子里,思忖着应对之法。以天地会的财力和能力加入到竞争来,自己根本没有胜算。若要强争,怕最后也只能起个抬高价钱,给他人做嫁衣的作用。
而且要命是她手上的银子若是还给了胡庭钧一半后,比冯老爷说的一万两底价富余不了多少,拿着剩余的两三千两银子去竞价那就像是儿戏。
原来还打算用朱忆宗给她的那个玉佩去弄些银子来的,可现在知道天地会也参加竞卖了,总不能用他们的银子和他们去争吧。
现在想来,要得到顺昌泰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冯老爷在竞卖日之前就能改变主意,将顺昌泰卖给她张金衣。这种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与冯老爷素昧平生,以往也没有什么交情,这事的可操作性不大。
第二种就是天地会退出竞卖。
这个的可能性也不大。天地会现在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那必定是有一定要得到顺昌泰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肯定不会是为了纪念前掌柜的宋老爷朱忆宗的武叔。所以他们也不是能轻易被劝退的。
唉,又不能做向官府举报这种烂心烂肝的事……不过,听古琅琊说的那几个人,到底哪个才是天地会的人呢?
贩私盐的王老爷?做茶叶买卖的高老爷?悦来客栈的掌柜的鲁老爷……张金衣将古琅琊告诉他的那几个老爷的情况都在脑中滤了一遍,最后浮现的那个神秘的自称是做绸布买卖的大块头老爷看来最可疑。古琅琊也说了那老爷并不是本地人。
她第一次看到他就是在天地会所属的青花楼的门口,而且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他就由一个落魄的道士转变成了衣着光鲜的老爷。这本身就很可疑,大概只有天地会才能让他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或者他之前原本就是故意装成那副模样……
她正想得头痛欲裂,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她撩开窗帘探出头,不由愣住……
是他。
胡庭钧正站在轿子旁边,拦住了她的去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苦苦哀求
借着月光,张金衣可以清楚的看到胡庭钧的脸庞,白的有点瘆人了,显然喝了不少。
张金衣咬咬下唇,克制着在瞬间迸发的,就快要汹涌咆哮而出的情愫,蹙着眉头掀帘下轿,她知道自己不下来,轿夫是没办法应付他的。
她抬眼向胡庭钧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马车,也没有看到谭龙李荣和其他的随从,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暗自加紧了防备。
胡庭钧紧盯的轿帘终于掀开,他屏住了呼吸,脑袋在轿中人出来的瞬间放空,事先演练了无数次的对白和该应对的表情都记不起来……
一阵夜风吹来,胡庭钧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背对着月光,他低头看着被风摇曳得有些凌乱的轻纱裙裾,慢慢的将视线往上提……
“这么晚了,三爷来有什么事吗?”
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胡庭钧,张金衣将视线落在他身后寂静的街道上,风卷起了几片落叶,又飘飘摇摇的落下……她极力保持了声音的稳定,淡淡的问道。
张金衣略带娇嗔的声音,让胡庭钧的眼眶一热,有了几分清醒。他突然有些慌乱,忘记了该如何应答,只是脚步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
张金衣当然明白胡庭钧现在肯定不是来送休书的,她也能隐隐感觉到他沉默中的慌乱,这让她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但她很快又警觉,她稳住心神,不让自己对胡庭钧存有一丝怜惜。
“三爷有什么事,明日清醒了再来吧”张金衣叹息一声,又侧过头对轿夫吩咐到“送三爷回去”说完她走到了胡庭钧的面前,视线在不经意中触碰到了那双深邃的眸中满满当当的深情和祈望,忙侧过身向一旁走去,看似要回宅子。
胡庭钧想开口,声音却哽在喉咙里,他用力咽下了口水,才低沉的说道:“我们谈谈。”语气已经恢复了很久之前的霸道。
说完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挡住了张金衣的去路,一只手急迫的握住了她瘦削的肩头。
掌中的温度从肩头迅速漫开,张金衣顿时觉着空气有点灼热了,她慌忙用手拂开放在肩上的大手,伸出去的手却又被胡庭钧牢牢地握住……
“我们谈谈,就一会儿。”胡庭钧紧紧盯着张金衣的脸,语气依旧急切,却是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张金衣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是徒劳,她看了看周围的轿夫,这样纠缠下去实在不太体面,她只得点头答应。
“快把手放开”张金衣见胡庭钧仍然舍不得放手,只得低声呵道,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些发热了,心里已是警铃大作,她开始一遍遍的回放之前被人羞辱的画面。
见张金衣已经妥协,胡庭钧这次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随着张金衣进了宅子,来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