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线改剧本(133)
王大海自以为自己叫得很甜, 实则一声比一声凄厉, 活像是招魂现场。不过虽然他的话和行为不招人待见, 但理确实是那么个理, 沈惟舟还需要他,他不能死。
秦随抿直了唇角,狭长凤眸里一片淡漠,没怎么犹豫,几乎是把去阻拦他的人屠戮殆尽,最后带着姗姗来迟的侍卫和已经吓到失语的王大海回了画舫,得到了空空荡荡的一艘船和已经冷下来的被褥。
巴掌大点的地方,有没有人看一眼就清楚,秦随看清画舫内的情景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边走还边让侍卫把王大海带回去:“齐景轩带人回燕宫,把燕无双也带回去看好,夜莺跟朕走。”
跟在秦随身后的两个侍卫之一,也就是齐景轩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前去,但他并没有反驳秦随的决定,只是提了一句:“薛家的人看长公主看得很紧,而且他们今晚好像……”
秦随打断了他:“杀了。”
他让齐景轩带燕无双和王大海回青鸾殿,世家的手再怎么长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伸到燕宫,打燕帝的脸,打燕国数千万子民的脸,所以青鸾殿暂且还算一个好去处。
他知道今晚薛家会搞小动作,也知道从他们手中带走燕无双并不容易。世家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再执拗再不择手段能比得过他秦随?
论不择手段,秦随才是那个全天下最不择手段的恶人。
他们想算计想争权夺利是他们的事,但抢人抢到秦随的头上……秦随最后登上帝位可不是靠的阴谋诡计。
画舫很快人去船空,湖面上原本三三两两的其他船只也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盏亮起的河灯,映衬着灯会上喧闹的人群。
——
沈惟舟其实一直都有意识。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动作像是踩在棉花上,梦里人的脸也不是很清晰,就更别提声音了,忽近忽远,时有时无,全靠他自己脑补对方说了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自己结结实实地给了秦随一巴掌,看见自己上一秒打人下一秒对准那张薄唇吻过去,不仅拥抱的时候要用自己的脸颊蹭对方的,亲亲的时候也毫无章法地伸出舌尖,去勾秦随的。
像是得了什么皮肤饥渴症。
简而言之就两个字,丢人。
青年面无表情地想着。
但很快,更丢人的来了。
沈惟舟知道自己在秦随身上干什么,也知道脚下的黏腻潮湿代表着什么,透过几层布料轮廓硬度都清晰地传来,沈惟舟“看着”自己茫然的样子,微微闭了闭眼。
幸好目前他还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不然他立马就找块豆腐创死自己。
事情发展到这已经很明显了,沈惟舟想了又想,把板栗和野花在可疑点上圈出来,最后把画面定格在老人慈祥的笑容和小孩子天真的背影上。
他们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不可能瞒过沈惟舟。
但板栗和野花中一定有一个有问题,或者说都有问题。
在他身上挺下功夫的。
沈惟舟冷淡地看着秦随把自己弄晕过去,又绑好自己,知道接下来马上就要有“黄雀”来“渔翁得利”了。他能想到的东西秦随不可能想不到,但秦随解决不了沈惟舟现在的状况,又不能放任沈惟舟这样下去,他就只能赌。
赌他自己回来得够快,赌背后的人不会伤害沈惟舟,或者还赌一把沈惟舟千钧一发之际能有自保的能力,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但是很可惜,没有。
沈惟舟看着秦随离开,看着风九御用剑尖轻佻地划过自己的下巴,看着这个昔日还算光风霁月的大师兄抱起他,又拿上自己的剑回到宁阳王府。
盛空阳穿着素净的白衣,脸色苍白得像是刚服完丧,看得出来病了一场,他被宁阳王府的人奉为座上宾,但他并不在乎宁阳王府对他的看法和评价,因此始终是有些屈尊纡贵的意味,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
直到看见风九御回来,他先是惊喜地站起身,然后就因为看到他名义上的未婚夫抱着旁人而脸色煞白,最后看到风九御怀里的人是谁之时更是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过去。
一场尚未蔓延的风波很快止息,只见风九御表情温柔地把盛空阳心心念念的剑递给他,而后又把沈惟舟放置在宁思凡隔壁的那间房里。
盛空阳拿着剑,神情痴迷,看到风九御把沈惟舟放进那个房间时才把视线从剑上移下来,语气似乎有些莫名:“师兄?”
“那个房间不是……”
那个房间可是宁明欢的,是宁思凡替死鬼的房间,就这么把沈惟舟放进去?
风九御宠溺地摸摸面前人的头,轻描淡写地道:“沈惟舟在假扮宁明欢,师父说了,杀他,取心。”
“陶夫人深得宁阳王的宠爱,若非必要的话我们也不用非宁明欢不可,阿芜去看看沈惟舟能不能救宁家大公子,能救的话就动手吧,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盛空阳还是在犹豫:“这样好吗,沈师兄他是自愿的吗,而且宁明欢和宁思凡的排异反应可能是最小的……”
风九御打断了他:“阿芜,这把剑是沈惟舟的。”
盛空阳知道风九御的意思,他沉默了下来,手里紧紧握住这把剑,始终不曾放手。
这把剑是沈惟舟的,沈惟舟这人最是小气,不仅睚眦必报,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会要回去,就算毁了都不留给别人,以前在天算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如果沈惟舟知道剑在他的手里,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就像他连叛出宗门都要挂念大长老的遗物一样。
“沈师兄是受了陶夫人恩情所以来报恩对吧?”片刻后,盛空阳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要不然他一直想进宁阳王府,还冒名顶替宁明欢的身份,实在是说不通。”
风九御“嗯”了一声:“也许吧。”
似乎也看出了风九御情绪不佳,盛空阳没再多说什么,说了句要去看看宁思凡和沈惟舟的情况,就匆匆离开了。
大厅只剩下风九御一人,他知道,宁思凡和沈惟舟的情况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三国盛会即将召开,天下势力的会晤即将搅动风云,但燕国内部尚未统一,薛家生了外心想争一争那东西,云子衍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今晚,沈惟舟必须死,然后就是赶在薛家尚公主之前请封宁阳王世子,宁思凡以世子之位前往宗祠,揭开宁阳王府世代守着的秘密。
天算与云家已经达成了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做的都是为了宗门和未来,他是对的。
风九御努力忽略着自己的私心和亲手送沈惟舟去死的愧疚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忘了每次你参加的比试都是你压着我打,但是我忘不了,那种恐惧和无力,我忘不了。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剑,但能碾压天下第一的你又是什么呢,师弟。”
风九御喃喃道。
“明明已经武功尽废自请出宗门了,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还是要压我一筹你才甘心,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生而存一,不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不,风九御是名门正派的少宗主,是风流潇洒的天下第一剑,向来只有别人避着他的份,何曾有人能让他退让闪避,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绕道走?
“只要你死了,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风九御一字一句,语气冷静而坚决,内容又刻薄恶毒,恍若诅咒。话音刚落,他倏地睁开眼,右手下意识去拿放在桌上的剑,却又因为所见而僵在原地。
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
一片断肢尸体中,身着玄衣的男人语气淡漠,狭长双眸泛着森冷的杀意,周身的血腥气毫无掩饰,锋利到仿佛看一眼都会被刀尖划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