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龙傲天剧本改崩了(70)
许疏楼深吸了一口气,模仿着自己百年前的模样,凑过去撒娇:“母后,我想你了!”
皇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对堂前众命妇笑意盈盈道:“这孩子,就是粘我,让大家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命妇们也都笑了起来,“娘娘与殿下母女情深,正是一段佳话。”
许疏楼把脑袋枕在皇后肩上:“母后……”
“这是怎么了?”皇后仔细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起身对众命妇告罪,“诸位请稍坐,本宫去换件衣服,待会儿便回来。”
她拉着许疏楼一路行至安静的后殿,才开口问道:“疏楼,你这是怎么了?”
许疏楼不解:“我没事。”
“别嘴硬了,你骗得过母亲吗?”皇后拉着她坐下,“谁惹你不高兴了?”
许疏楼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皇后的手轻抚过她的脸庞:“可你的眼神变了。”
“变了?”许疏楼微怔,“怎么会呢?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变得不一样了,你以前的心思啊,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皇后轻柔地给女儿整理着发丝,“母后的小疏楼啊,现在眼神变得更坚韧、更成熟了,就像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最后却不得不看开,经历过世事沉淀下来的那种乐天知命。”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在梦里遭遇了什么?是我和你父皇不能保护你了吗?”
在母亲面前,许疏楼终于不能自抑,她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却寂静无声。
皇后见她哭得无声,心疼地抱着她:“这是怎么了?母后的疏儿,你每次难过都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来安慰你,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无声流泪?”
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在离宫的那一路上,她终于清楚地明白,就算哭得再大声,也不会再有人来安慰她了。
后来她成了无尘岛弟子、明月峰大师姐、一柄折扇让修界不知多少人头疼的许疏楼,她也再用不着旁人来安慰了。
只是听到这一句“是我和你父皇不能保护你了吗”,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许疏楼贪婪着看着眼前的母亲:“母后,我对不起你们,我甚至不能为你们报仇。”
“报仇?”皇后温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如果我和你父皇出事了,那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活着,而不是叫你报什么仇。”
许疏楼的泪流得更凶。
其实她都明白,其实她何尝不懂……
皇后不再开口,任她发泄般地哭泣,直到她渐渐抽噎着停了下来,才轻拍了拍她的背:“疏楼,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快乐地活着。”
许疏楼擦干泪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会做到。”
“……”
眼前画面忽然静止,虚空之中,一道声音响起:“我可以帮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别打扰我,一边待着去。”
“……”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不识好歹,那你就受着吧。”
转眼间,眼前温馨图景,瞬间化为一片血色,大兵压境,烽火催城破。
许疏楼叹气:“这场战争,我在心魔镜中已经看得腻了。”
“什么心魔镜?我肯定比那玩意儿高级多了……”
许疏楼没有理会这道声音的嘟囔,她远远地看着皇城,没有转身,没有闭眼,没有躲避,待一切结束,她跪了下来,对着正殿的方向,三叩首。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通过了第二关,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许疏楼已然恢复了平静:“什么忙?”
“我可以让你忘掉这段国破家亡的回忆,只保留那段最美最好最温馨的记忆。”
许疏楼困惑地眨了眨眼:“可我从未说过,我想忘记啊……”
那道声音里含了丝惊讶:“你难道不想忘?”
“所有这一切,”许疏楼望向巍巍皇城,“所有记忆,所有过往,不论它们是好是坏,加起来,才让我成为今日的我。”
“……”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所以,不,我不想忘记。”
“好吧,”那声音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现在你才是通过了第二关。若选了忘记,你就要永远和我待在一起了。”
“……你诈我?”许疏楼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块红砖。
“?”
第53章
浮生三十载
画境第三重。
许疏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半躺在一辆颠簸的牛车上,眼前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大路。
她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她记得这里,她当然记得这里。
这一段大概就是她此生最为狼狈的回忆了。
这样一个开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道声音被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两砖惹得恼怒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当年从宫中逃走后,她们一行东躲西藏地逃了一个月,跟着她的嬷嬷因为整日担惊受怕,生了重病,她只得把嬷嬷留在一座小镇上,分了一半从宫里带出的银子给嬷嬷请大夫,又把跟出来的宫女留下照顾嬷嬷。
她自己孤身一人走上了接下来的路,反正新帝的目标只有她一个,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只是完全没有生存经验的小公主几乎处处碰壁,连身上的银子也在离宫的第二个月尽数被贼人偷走了。
后来遇到一个相貌憨厚的行商大叔同情灰头土脸、饥肠辘辘的她,说可以带她回村子,让她暂时在村头磨坊里帮忙做活儿。
她对大叔感激不尽,可惜当夜在镇里小客栈休息时,她偷听到隔壁那大叔和一起行商的同村说其实是想带她回去给一直娶不上亲的侄子当媳妇。
同村显是知根知底的,就说了一句:“你那侄子上个媳妇都跑了,以他的情况,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那大叔便反驳道:“我侄子人虽是疯疯傻傻的,但他家好歹盖了几间大瓦房,家里还有俩丫鬟伺候着,这姑娘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能嫌弃啊?”
“嗐,也是这个理。”同村也没再说什么,两人渐渐聊起了别的话题。
流离失所的小公主靠着小客栈里简陋的床头木板,呆呆地坐了大半夜。
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听父皇和母后的话活下去。诚然去村子里给人当媳妇不失为一条活路,至少她不需要再艰难挣扎着逃命,能有一口热饭吃,还能有一两个丫鬟伺候着。
活是可以活下去,可父皇母后兄长临死前把她送出宫,就是为了让她过这样的日子吗?
许疏楼咬着唇,拼命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在城破那一日,至少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
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生来聪颖,可从来都不需要靠自己,凡事自有人为她解决。她想做什么都会有人帮她,她想要什么只需要勾勾手指便自有人捧到她面前。就是要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脑子是要拿来用的。
她把出宫后学到的所有能用来生存的知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犹豫再三,摸到了客栈里用来燃灯的火折子,在房间里偷偷拆了床垫,想烧了里面的稻草点火,趁乱逃走。后来想了想,到底不愿害了人,还是洒上了一泼隔夜的冷茶,受了潮的稻草没怎么起火,倒是闷出了一阵阵的浓烟,好歹骗过客栈众人以为走水,一群人忙忙乱乱喊着救火的时候,她才趁乱跑了。
逃跑途中,她听说曾与自己定下亲事的状元郎成了新朝的官,还被派了外放,巧的是,他上任的那座青阳城离她现在的位置只有两座城的距离。
要不要去投奔他?她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可是……许疏楼站在岔路口上犹豫了良久。
她遇到一对出门探亲归来的和善夫妇,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路中间,问她要不要搭牛车载她一程。
许疏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们要去青阳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