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笑嘻嘻的，顾大婶闹了个大红脸。

“婶子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拿婶子开玩笑，刚才就是说着玩呢。”

要是传出去，她和嫁人的小姑娘相提并论，别的人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说句好听的，这不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嘛，说难听点，就是不要脸！

“我知道婶子同我说笑呢。”苏禾拉着她的手，“这不是想让婶子坐坐自行车，体验一下嘛，我心疼婶子。”

“坐那驴车又慢又挤，遇到个坡，胃都要出来了，哪里比得上自行车嘛～”

顾大婶被她的话打动。

苏禾又道：“强子帮了我这么大忙，婶子要是不坐，我心里过意不过去，你要不坐，那我我不坐了，拖着回去也不坐。”

“哎！别！”

顾大婶嘴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真是拿你没办法唉。”

苏禾知道，这事成了。

“这才是自行车呢，婶子你就不敢坐，要是被小汽车乘着，可不得先上柱香才敢坐？”

顾大婶被逗得笑疯了：“小汽车我一个乡下人可不敢想，坐坐自行车就够本了，等你以后说不定能坐，到时候别忘了你婶子。”

“行。”她麻溜的将顾大婶的摊子收起来，往车把上一挂：“走了。”

菜市场还有不少顾家村的人，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睁大了，羡慕，她们也想坐自行车。

“顾大婶你往哪里去？不坐驴车吗？”

顾大婶巴不得有人问她：“没办法，苏禾对我这个婶子太亲了，非要开自行车专门来接我一趟，你说这……唉。”

嘴上这么说，脸都快笑烂了。

苏禾也笑，一辆自行车被顾大婶说的好像她骑了劳斯莱斯来接她一样。

顾大婶看到顾家大房的媳妇也在，缩在一旁卖菜，声音放大。

“哎呀，我们苏禾就是有情有义，我就是送了点菜，也没干什么，人家念着我的情，就是要送我，我不坐她还不肯走了，你说气人不？”

气的哪个人……

在座的各人心中都有思量。

顾家大房的媳妇正给顾客挑豆角，掐豆角的手都掐白了。

如果我们不把苏禾赶出去，苏禾是不是也会带自己坐自行车了？自己也不用坐驴车？

想着想着入了神，她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是也只悔了这一阵，她对自己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苏禾这个时候把钱都花在买车上了，无疑是打肿脸充胖子活受罪！

她们家还没男人帮衬，两个女人带着一帮孩子，最后有她苦头吃的。

而自己不一样，自己的甜头还在后头呢！

她们大房的钱要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盖房，还要抱孙子，以后多的是她苏禾羡慕的时候，眼前的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们分了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二房也是不争气，一窝子女儿，到最后还是要嫁出去的，没了三房和二房的拖累，她们大房只会越来越好。

想通了，她又开始笑着给顾客挑豆角，眉梢都挂着得意。

顾大婶倒是看不懂了。

好家伙，这别是被气昏了头……

“婶子，你还有什么要拿的吗？”苏禾临走前问了一句。

顾大婶就一块布和一杆秤要拿的，已经被苏禾挂在车头了，其余的也没什么了，菜都买完了。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顾大婶坐在车上，惊奇的四处张望，身子一动也敢动，她怕一动就从车上ꀭꌗꁅ掉下来了。

“你说坐在车上怎么和驴车上感觉不一样呢？明明同样的风景，坐在自行车上看着就是比驴车上好看！”

她吸了口气：“空气也更新鲜！”

顾大婶又开始感叹驴车和自行车就是不一样，怪不得现在年轻人都吵着要买自行车，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享受。

“这有什么，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先进的呢。”苏禾笑道。

前面远远望去有一堆小孩子围着两个老人围成一个圈。

苏禾眯起眼。

“前面这是干什么呢？”顾大婶也注意到了，“等会儿你注意着点，小心从旁边过，现在的小孩坏心眼着呢！淘气的很，有人路过还会砸石子，千万别被他们打到了。”

“至于那两个人，唉，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你可别充能哈。”

苏禾点头。

全神贯注，等凑近了，苏禾听到那群小孩在笑闹着什么。

“你们怎么不回自己的家啊？赖在我们这里不肯走！”

“我娘说他们是因为作风问题才被赶到这里的。”

“那他们就是坏人！”

“我娘还说了他们都这么老了还犯作风问题，肯定老不正经！那老头就是因为欺负小姑娘，才被打坏耳朵的！”

“哇！不要脸！”

“咦～打他！打坏人！”

铺天盖地的小石子，老人眼中是小孩子稚嫩的脸庞，和嫌恶的表情，耳中是他们恶毒的话语。

有时候小孩子的坏是最直接，最戳心的。

她想说不是。

心里苦涩，但解释有什么用呢，长再多的嘴也抵不过造谣，他们不是一直被误会吗？

她一抬头，苏禾才看清了，这不就是废品站的两个老人吗？

苏禾本来不想管，但看到一辈子都是教书育人的知识分子被这样对待，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你们干什么呢！”

小孩子如同惊弓之鸟嗖地一声跑了。

苏禾跑过去，眼神关切的询问：“你们没事吧？没伤到哪里吧？”

“是你啊。”

老奶奶身上被砸的到处都是，老爷爷被她护在身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聋了的缘故，听不清小孩子在说什么，他眼神有些试探。

“帽子都掉了！”老奶奶凶他，老爷爷也不气，笑眯眯的看着她。

老奶奶心中一阵酸楚。

老头聋了有时候也是一种好处，起码不会听到小孩子骂他欺负小姑娘被人打聋了，明明他们大半辈子都是奉献，老了却成了这样。

凭老头以前那个暴脾气，不得理论个清楚，唉。

他们都变了。

“你们住在哪里？”

“怎么你还想送我们回去啊？算了，小心被有心人记一笔，我们都是被下放的，别人都怕沾惹到，你怎么还上赶着。”

老奶奶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了，但苏禾仍然固执道：“你们住在哪里？”

她改变不了时代的发展，但她能竭尽可能的做一些她认为有帮助的事情，苏禾记得离知青回去不远了。

国家需要这些知识人。

第31章 赠玉，替人出头

“你们只有一辆自行车, 带不动我们两个，还是赶紧回家吧，我们两个虽然老了, 但腿脚还是利索的, 用不着你们操闲心。”老奶奶想办法拒绝。

这话听的顾大婶耳朵不舒服：“你怎么说话的？苏禾好心帮你，你还说她操闲心！”

苏禾看出她嘴硬心软，拒绝也是因为怕把苏禾拉下水，拉了拉顾大婶的袖子：“好啦。”

“谁说我只有一辆车了？”

“婶子你们换个位置歇歇脚，别让那些小孩再来淘气，看护好他们, 我去去就来。”

“你干嘛去？”顾大婶不理解, 苏禾就买了一辆车还能变出两辆不成？

就算变出两辆又能怎么办？

她根本不会骑车啊！总不能把苏禾也变出两个！嘿！

这孩子……

顾大婶还没来得及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苏禾骑着自行车已经走了。

顾大婶别扭的扶着两个老人移到路的另一边, 正好几棵杨树挡住烈阳，他们就坐在那里歇息。

“饿了吧？”顾大婶从口袋里掏出苏禾送给她的肉饼子，这肉饼子她舍不得吃，没想到最后落到他们两个的肚子里去了。

既然苏禾让她照看好, 顾大婶就照做了, 而且她看这两个老人的确可怜, 虽然说话不中听了些, 但苏禾要帮助的人, 肯定是好人。

“不吃。”老奶奶看了一眼, 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