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成为魔尊(228)
她忍不住哭,心像是被割伤,很痛很痛。
母亲把她放在大腿上,搂着她说:“恩寿,只有娘是真心盼你好。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的一切、爹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你得考取功名,才能服众……”
考取功名才能当官,当了官,人人敬她畏她。
母亲给她擦泪,唠叨家常般说:
“做丫头哪有做儿子好?
“丫头长大了要嫁到了别人家当媳妇,有句话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什么水会泼出去?弄脏的水、你不想喝的水,泼出去就没有了。
“做儿子,你娶别人的姑娘做媳妇,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她受了委屈,还得小心伺候你,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你说,你是想做不值钱的丫头,还是想做金贵的儿子?”
她不想回答。
母亲说:“你姐姐是女孩,再聪明也考不了功名,更当不了官。自古以来,皇帝、丞相、将军皆是男子做。”
她喜欢舞枪弄棒,想做将军。
母亲给她换上小盔甲,看着她笑:“哎呀,我的小将军真威武呢!”
她露出笑,被哄开心了,却听到母亲说:“你做女孩,便当不得小将军,给小将军生孩子倒是做得。”
彼时家中仆人临盆,母亲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
产妇叫得很惨,因为生孩子很痛苦。
她捂住眼睛,不敢看,母亲掰开她的手要她看:“我当初就是这样把你生下来的!生孩子会死人,我为了生你,一只脚进了鬼门关,差点死了!”
……即使是今日,袁恩寿也会隔三差五地梦见女人生孩子,有时生孩子的是其她女人,有时生孩子的是她。
她恐惧生孩子,生孩子的梦必然是噩梦。
那产妇没死,孩子死了。
母亲每天都带她探望产妇,原来生孩子并不是结束,产后还有诸多痛苦。
探望后母亲总会问她:“恩寿,你是想做儿子还是想做丫头?”
“儿子!我做儿子!”袁恩寿不敢做女人,害怕做女人。
自见过生孩子始,母亲问她多少次,她答了多少次。
可是,一天一次的探望持续半年之久。
被探望的女人怀孕了,七八个月后又要生孩子。
母亲像说悄悄话一样凑到她耳边:“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嫁了人,就会不断地怀孕,不断地生孩子。”
“啊!”袁恩寿尖叫着推开母亲逃向书房,翻开书拼命学。
第178章 袁恩寿(下)
可惜, 袁恩寿就算加倍用心地学,也不能迅速掌握新知识。
父亲嫌弃她驽钝,常常拿袁英杰来跟她比:
“你跟你姐姐一起出生, 偏她千伶百俐,一点即通, 怎的你是个七窍通了六窍的蠢人?你可是男娃, 比不上女的也不嫌丢人!”
“阿莹和你同时投胎,定是你这草包抢占男胎, 把天上星星下凡的阿莹挤去女胎!我要是会法术, 准会把你和阿莹的魂魄换回来!”
“天天躲在书房里, 字没识得几个,宝贵的光阴你净拿来发呆了!还不如把书房让给阿莹呢, 她学习比你用功。”
“……”
袁恩寿讨厌爹,但她没有勇气反驳爹。
和娘不同, 爹会动手打她。她分不清是吓唬她的娘恐怖, 还是打她的爹恐怖,她想躲到一个没有爹也没有娘的地方。最好那地方没有姐姐。
不过,娘对她从来没有温柔过,爹打了她会哄她。
他把她放在肩上,跑来跑去,说这叫做“飞”,问她喜不喜欢。
她喜欢。
他带她出门,给她买好吃的好喝的, 有时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 他讥笑她虚弱得像女孩。
他带她去酒楼喝酒, 去赌坊里赌。
人们说她爹是上门女婿、没出息的窝囊废, 问她:“你爹是不是你的真爹?你娘一把年纪了才和你爹成亲, 不到十个月就把你和你姐姐生下来,我猜你娘成亲前就怀孕了……”
“你放屁!”爹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老婆和我洞房,我看到落红了!她没有不清白!”
“嘻嘻,蠢货。”他们嘲笑爹,“信不信你去青楼里随便找个女的,只要你给钱,她每天都能落红给你看。”
“我儿子长得像我!”爹举起袁恩寿,“你们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我!他是我的种!”
“唷,不许你老婆找个像你的野男人生孩子是吧?”大家还是笑,没有人认真辨别袁恩寿的长相是否和爹像,“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等他长大了你再看,那模样肯定不像你这倒插门。”
袁恩寿抓紧爹的衣袖,小声说:“回家……”
爹挣脱她,把她丢在地上:“你要回就自己回!”进了酒楼,“我要酒!有多少上多少,我有钱,我喝得完!”
袁恩寿不敢一个人回家,怕遇到人贩子或别的坏人。
她跟在爹左右。
爹喂她喝酒,把她灌醉了,指着酒楼门口说:“滚远点!野崽子,给我滚!”
她不走,爹拿杯子砸她,把她吓跑。
等到家里的仆人找来,把她和爹带回家。
醉酒让她醒来时头痛欲裂,母亲跟爹发作,爹买小玩具送她,哄她开心:“恩寿,不要生爹的气。你是爹的孩子,爹疼你都来不及,不会对你不好。”
他这么做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他都说没有下次,结果每一次都有下一次。
他说话不算话,用假话哄骗她。
然而她想要爹的宠,他偶尔能对她好,谎话连篇又如何?
袁恩寿噘嘴,不理爹,要爹继续哄。
“窝囊废!”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袁恩寿飞快转头,看到姐姐袁英杰走了进来。
姐姐看也没有看她,对爹说:“做不到你就别乱承诺。难怪别人骂你吃软饭,你除了吃软饭还会做什么?哦,你还会欺负小孩。”
“你!”爹勃然大怒,撸起袖子打姐姐,“逆女!”
姐姐一溜烟躲到娘身后,爹要追打,被娘叫住:“跟小孩子计较啥?”
娘素来没耐心,训了爹一番,不许爹带袁恩寿出去玩耍。
自然而然地,袁恩寿迁怒姐姐:“你故意的!你眼红爹宠我,就故意骂爹,害得娘生气!”
她扑过去打姐姐:“你最坏!爹现在不能带我出去玩,你是不是特别高兴?袁莹,我讨厌你!”
“你干嘛啊?!”挨了打,袁英杰恼怒地打回来,“我怎么你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怀疑我针对你,脑子坏了?”
两人扭打。
袁恩寿手脚被制住,张嘴咬姐姐,红着眼睛说:“你忌恨我!我是金贵的儿子,能考科举当官,能娶媳妇,让媳妇生孩子!你不是,你忌恨我!”
……袁恩寿被打得鼻青脸肿。
几乎天天在书房里读书写字的她,如何斗得过到处野的姐姐?
姐姐脑子里有很多主意,说得娘允许她读书、习武,允许她出门……其实,忌恨的人是袁恩寿,眼红的人也是袁恩寿。
凭什么姐姐那么聪明?总是那么快乐,那么自由?
就算做儿子,姐姐也做得比她好。
为什么她有姐姐?
为什么她不是娘和爹唯一的一个孩子?
袁恩寿希望姐姐消失。
“蠢材!蠢材!”袁英杰骂她,“娘不许爹带你出去玩,你不埋怨娘,反而埋怨我?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蠢!”袁恩寿呜呜哭,坐在地上蹬腿,“我只是想出去玩,我不想读书!”
“哼,”袁英杰收了要踢她一脚的腿,“你跟娘说不就行了?”
跟娘说?怎么说?
根本说不了。
袁恩寿哇哇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袁莹,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像爹那样打了你又哄你开心,才是好姐姐吧?”袁英杰不耐烦,转身走,“你不做好弟弟,我才不对你好。”
“你去哪里?”袁恩寿抓住她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