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棋圣要求，他为难：“圣人，白塔的核心不得有失……”

棋圣说：“你故意让程时晋做了几十道数学题，可有把儒圣的话听在耳中？休要废话，核心给我！”

无奈之下文奉远只得交出核心，把核心的使用方式告诉棋圣。

……

白塔上，第九十八层。

袁英杰面对的题目，与程时晋面对的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思考了很久，她找不到头绪，心想：太难了。

这时，一道男子声音传来：“袁莹。”

袁英杰听而不闻。

不一会儿，男声说：“袁英杰。”

“谁？”

“吾乃棋圣，你的表叔。”棋圣说，“你想不想登上白塔第九十九层？”

袁英杰没有说话。

程时晋登上了，她当然想登。

但，棋圣主动找她，问她想不想登，这事有些蹊跷——棋圣无利不起早，对她肯定有企图，她可不信棋圣顾念亲情。

“我知道题目如何解答。”棋圣抛出诱饵。

“抱歉，我不舞弊。”袁英杰怀疑棋圣在阻止她登上第九十九层，还要毁她的名声。

“不舞弊你上得去？”棋圣声音渐冷，“程时晋自行勾动文气晋升先天，登上白塔之巅又得文气灌体，成就宗师境界，你有那本事？”

“总得试试，我才知道我能不能行。”袁英杰道。

随后她听到棋圣的话：“你爷爷、你弟弟请求我帮助你登上白塔第九十九层。”

爷爷一直在学宫，袁英杰跟他不熟。

她会嫁到韩家，是爷爷的意思。

而弟弟……

想到弟媳说漏嘴透露的话，以及自己和弟弟长期相处中发现的一些事，袁英杰平静地说：

“能不能登上，看我的本事，不是他们请求你我就能登上。

“再说了，我一个小女子，就算登上第九十九层，难道坐得稳宫主之位？

“你估计误会了，棋圣。

“他们要的不是请求你帮我，是请求你帮袁恩寿登上白塔之巅。”

“我没弄错。”棋圣说，“他们要的，是你登上白塔的第九十九层，但你必须把袁英杰这个名、这个身份给你弟弟。”

“呀？”袁英杰笑了起来，“他们有跟你讲过吗？袁恩寿能当秀才，能中举，是我这个姐姐女扮男装，用‘袁恩寿’的身份参加科举考试。”

棋圣沉默。

袁英杰寻不到解题思路，不介意跟棋圣聊天：“袁恩寿的秀才、举人身份都是我考的，袁恩寿的文气也是我的。然而我是女人，即便取得一切，亦一无所有。”

隔了半刻钟，棋圣才说话：“秀才、举人、文气你让得，宫主之位如何让不得？”

袁英杰：“让了没好处，不想让。”

棋圣说：“你也晓得你坐不稳宫主之位，让给你弟弟，你能沾光。”

“说了不让你怎么还在这纠缠？”袁英杰失去耐性，“我坐不稳是我的事，我就想做宫主过把瘾。”

“这恐怕由不得你。”棋圣也不想谈下去了，“你不配合没关系，你离开白塔时我会把你换成你弟弟。”

“慢！”袁英杰说，“让我想想。”

“给你半刻钟。”

“半刻钟？”袁英杰撇嘴，“当我傻子吗？我在白塔里，你就算是棋圣也动不了我。”

“你总不能在白塔住一辈子。”

袁英杰无视他，喃喃道：“才华不是男子独有之物，我有才，我不愿意无名无姓，将我的一切拱手让给男人！我要堂堂正正地活着，让我的名传遍天下！”

意随心动，虚空中的文气包围她，将她送入先天境界。

脑子好像更清楚了。

袁英杰看向题目，念道：“不知天高地厚……知道又如何？无论天有多高，我袁英杰都是这么高，抬起手碰不到天的尽头；无论地有多厚，我袁英杰都是双脚踩在地上，死后葬于大地。”

刷刷刷，她将她的答案写下来。

棋圣正要笑她想岔了，却见通往第九十九层的门缓缓敞开，欢迎袁英杰入内。

她轻快地走进去，点亮白塔第九十九层。

地面上传来人们的大呼小叫。

程时晋能登上白塔之巅，袁英杰居然也登上去了！

这是实力？还是运气？

白塔第九十九层与前面的九十八层一样，空无一物。

袁英杰推开窗，朝地面的人挥挥手。

她与棋圣说：“不知天高地厚，这道题估计有无数个答案，不是太离谱的都能答对。我猜程时晋的答案跟我不一样，她可能真的计算了天的高度、地的厚度，不然她登上这一层不会花那么多时间。”

棋圣不语。

在一百多丈的高空，袁英杰看到地上的程时晋，地上的程时晋也看到她。

可棋圣不会轻易地允许她离开。

想了想，袁英杰心里有了个主意，说：“棋圣，袁恩寿的秘密你一定不知道。”

“什么秘密？”

“袁恩寿是天阉。”袁英杰说，“他老婆让他去找那家能治的医馆，可是他看不到那家医馆，闭了眼睛也进不去。”

言罢，袁英杰钻过窗户，如鸟儿般投向地上的程时晋。

她见过程时晋从白塔降落，她坚信程时晋会稳稳地接住她。

第154章 掀桌子（上）

看到映在画中的袁英杰逃离白塔, 棋圣不假思索地使用白塔核心，要将袁英杰与袁恩寿互换位置。

可是他的反应到底慢了一瞬，袁英杰才离开白塔, 就被程时晋的文气锁定。

寒着脸，棋圣正要强行调换姐弟二人, 又一股强大的力量加入争夺中。对比程时晋, 这力量隐蔽而神秘，如有意识般缠上白塔核心的力量, 直奔棋圣而来。

是斗下去还是停手？

若要斗下去, 万一伤及白塔的核心……

权衡利弊, 棋圣不愿冒险。

他挣脱神秘力量，收回了白塔核心的力量, 看着画里的袁英杰由下坠变成飘落，于万众瞩目中着陆,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该死的程时晋！该死的袁英杰！

这两个恃才傲物的女人, 三番四次扫他的面子！他记住她俩了！

不过，袁恩寿是天阉，进不了禁忌医馆是什么意思？

担心袁英杰和程时晋联手针对自己，棋圣顾不得深思。

将白塔核心丢给文奉远，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袁老头等人，直奔擎天巨柱般的白塔而去。

“缩地成寸”等法术棋圣不会用，他一步踏出，脚下立刻出现一个虚幻棋盘。将黑棋与白棋交替抛出, 距离霎时缩短, 使他快速赶到白塔下方。

他来晚了！

目睹袁英杰钻出白塔顶层的窗户落下来, 人们好奇地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请程时晋相助自己, 袁英杰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我爷爷和我弟弟袁恩寿请棋圣帮我登上第九十九层, 目的却是夺取我的身份……迫于无奈，我告诉棋圣，袁恩寿是天阉，看不见禁忌医馆，然后我……”

棋圣赶到的时候，不论是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袁英杰全部说出来。

在登白塔之前，世人不知她是谁。

他们称呼她袁氏女、韩家媳、袁恩寿的胞姐、棋圣的亲戚……

今天，她登上白塔之巅，“袁英杰”这个名字第一次被大众知晓，她要挣脱身上的一切束缚，取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袁家非她家。

他们从小将她视作外人，不许她进祠堂，不许她上族谱。

她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重回袁家也是客人。

袁家认为她贪婪，觉得她作为姐姐，应无条件帮助袁恩寿。

她想不想嫁人他们不关心，她嫁人后过得好不好他们不在意，她是一件联姻工具，是为袁恩寿科举的替身……

毁了这样的一个袁家，她怎么会心痛？她只感到畅快！

棋圣非她亲人。

他和袁家蛇鼠一窝，不曾给过她一瞬庇护，坏了他的名声，她怎么会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