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下了一场雨，别的地方随时会下雨。秦长青命人修房子，把粮食、木柴、棉衣、被褥等物资准备齐全，几乎每天出门。

这天北方来了寒流，空气又干又冷，秦长青骑马走过街道，无意间看向茶楼，目光微微一凝。

茶楼二楼的一个房间内，她的弟弟秦子昂打开窗，与她对视了一眼，神色淡然。

姐弟俩没打招呼。

“见到谁了？”秦子昂的老师察觉他的情绪产生波动。

“我姐姐。”秦子昂攥紧拳头。

“哦？”老师掐指一算，“她不应该在这里，你看错了。”

秦子昂知道他没看错。

他的姐姐变得陌生，宛如女将军，与从前判若两人，可她还是他的姐姐。

两天后，秦子昂的老师交给他一个任务，要他去秦家找一样东西。

秦家有护卫，秦子昂被发现后敌不过，护卫将他关进地牢里。

“我、我是秦青青的弟弟！”秦子昂不想住地牢，“秦青青是我亲姐姐！她不会允许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的。”

“弟弟？”护卫们讥笑，“家主大人没有弟弟，家主大人也不叫秦青青。”

尽管话是这样说，她们还是转告了秦长青。

忙完手上的事，秦长青去见秦子昂：“你来找我斩尘缘？”

“你……”秦子昂觉得她陌生，“你是我的姐姐？”

“不然？”秦长青示意手下打开地牢，“迟早你要找我斩尘缘，索性现在你我斗一场。”

第94章 青州归我们了

斗？

秦子昂下意识地摇头：“我不想……”

哐当一声, 牢门被打开。

秦长青往外走，秦子昂只得跟上：“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老师说你不应该在这里, 你是先苦后甜的命，你的夫君——”

“他死了。”秦长青平静地说, “在你们看来, 我被拐卖是好事，因为帝王命会买下我当他的老婆, 日后他登基, 我便是皇后。然而你们千算万算, 也算不到世上会有专杀人贩子和买人犯的禁忌。”

惊得停住脚，秦子昂结结巴巴：“姐、姐夫死、死了？”

“是啊, 他死了。”秦长青回头打量秦子昂的神色，扬起一抹嘲弄的笑, “他刚把我买走, 禁忌就杀了人贩子，接着杀了他。”

来到演武场上，秦长青拔剑，剑指秦子昂。

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秦子昂没挑：“姐姐，我——”

“不想斗就去跟你的仙人老师恩断义绝！”秦长青给他和好的机会，“你若执意修仙, 今日非斗不可！”

一边是老师一边是姐姐, 秦子昂选不了：“我们是亲姐弟, 不应该这样的……”

“呵。”秦长青皮笑肉不笑, “你能斩断亲哥哥亲爹娘的尘缘, 遇到我这姐姐反而说起了感情，逗我玩吗？”

“不是，姐姐，你赢不了我！”秦子昂能被修仙者选中，自然有其出众之处，“我资质很好，早就晋升到先天境界。你一介凡人，就算学得武功，是千里挑一的天才——”

不耐烦听他啰嗦，秦长青一剑刺出。

猝不及防之下秦子昂肩膀被割伤，感受到疼痛，看到秦长青冷漠的眼神，秦子昂默默地拿出了他的剑：“既然姐姐一定要逼我斩尘缘，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演武场外，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儒雅青年现身，望着打斗的姐弟，微微摇头：“这姐姐对弟弟未免太无情。不过，无情非坏事，至少小师弟动手了。”

“你是何人？”人群中，万霞姑注意到他。

儒雅青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乡野神婆不值得他开尊口。

他的目光投向演武场，神色慢慢变了。

出乎他的意料，秦长青竟然是先天境界，剑在手中，如臂使指，轻灵诡谲。

莫说习武者，便是会法术的修行者，面对她也得小心谨慎，稍有疏忽，很可能惨败在她手中。

而且，秦长青的招式技巧一看就是在实战中磨炼出来的，他的小师弟秦子昂却没经历过多少实战……

手腕被刺穿，“啊！”秦子昂失声尖叫，剑脱了手。

下一刻，秦长青的剑刺向他的咽喉，快得儒雅青年都来不及阻挡。

“嗡~”

半透明的土黄色禁制浮现在秦子昂的咽喉前，他老师给了他一件保命的东西，化作禁制救了他。

剑尖被禁制阻挡，秦长青变招，改刺为钻，才把禁制削薄一半，一把碧玉般的剑挑来，却是儒雅青年出手。

“你身为子昂的姐姐，下手如此狠辣，可曾对得起你身上流淌的血？！”儒雅青年推开了发怔的秦子昂，厉声斥责道。

“好笑！”秦长青不惧他，与他打了起来，“你们这些修了仙就要杀亲人斩尘缘的怪物，有什么脸讲姐弟之情？方才我和秦子昂打斗，你不阻止，他落了下风你才出手，不就是见得我死在他手里，见不得他死在我手里？”

儒雅青年冷着脸道：“他不会杀你，顶多打伤你。”

秦长青嗤笑：“我也不会杀他，顶多废了他的修为，你信吗？”

方才她有意见识秦子昂学了多少本事，出手有所保留，如今她招招凌厉。

儒雅青年的面色越发阴沉。

他的剑是宝剑，削金断玉如泥，怎的秦长青这剑与他的不相上下？还有秦长青这强得离谱的剑术，她当真是习武不到一年？

挡开刺向要害的剑刃，儒雅青年质问道：“秦青青，你是谁的传人？”

“斗不赢就想论资排辈？”秦长青轻蔑地说，“我是凡人，我的剑是凡人的剑！”

交手三十个回合，她使出真功夫，就像刺伤秦子昂的手腕那样刺伤儒雅青年的手腕，趁他吃痛之际一剑洞穿了他的胸膛，刷地抽剑。

血花飞溅，儒雅青年捂着心口倒退，以碧玉剑作拐杖，好险没有栽倒。他嘴里溢出血，朝秦子昂喊道：“跑……”

“师兄！”秦子昂目眦欲裂，“秦青青！你为何杀我师兄！”

“想杀便杀了。”秦长青纵身袭向秦子昂，切开土黄色的防御禁制，剑尖稳稳地点在他的咽喉上，“下辈子别修仙，好好做人。”

秦子昂说不出任何话，低头看不到伤口，伸手摸，摸到一个汩汩流血的洞。

他仰面跌倒，灰暗的眼睛映着灰暗的天空，意识堕入无边黑暗。

“子昂……”

隐隐约约地他听到老师的呼唤，然而他再也回应不了了。

急匆匆赶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徒去往地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怒不可遏，锐利的眼睛锁定秦长青：“我要你为他偿命！”

“我是他的姐姐。”秦长青直视他，“他要斩姐弟缘，我把他斩了，这不行吗？”

“……姐姐？”男道士盯着她，掐指一算，“是你！你如何学的剑术？”

“这你管不着。”秦长青说，“秦子昂去地府了，你看重他就在他转世后把他抱走，免得他长大了又要斩尘缘。”

听出她的讽刺之意，男道士脸色铁青，狠狠甩袖：“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命格特殊，本真人今天饶不了你！”

“你可以动手。”秦长青有恃无恐，“只不过，你倘若败于我手，我不一定会给你投胎的机会。”

“好生狂妄的女人！”男道士的额头跳起了青筋，忍了又忍，到底没动手，怒视那虚弱的儒雅青年，“愣着干嘛？走了！”

儒雅青年心知老师怨自己没保护好小师弟，看了一眼秦子昂的尸体，踉踉跄跄地跟着老师离开秦家。

只有他才知道，秦子昂死掉时，他其实是暗喜的。

老师掌握的资源就那么多，秦子昂没了，于他利大于弊。

让人安葬了秦子昂，秦长青擦了擦汗，想去洗个澡。

“家主。”万霞姑凑过来，“你重伤了那人，他肯定怀恨于心，以后恐怕……”

“等他活下来再说吧。”秦长青说，“他的伤口里有我留下的剑气，不能驱除剑气，伤势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