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国人没怎么接触过老外的,会轻易被老外两句话夸到心花怒放飘了。
查理医生夸完人,眉毛耸耸,不信自己的夸没进到有漂亮眼睛的谢医生耳朵里。
观察了会儿,没见她转过头,没见她笑一笑。
佟医生再次疑心,贴近曹勇耳朵边问:“她是不是去过国外?”
没去过国外,对待老外的夸怎能如此冷静如斯。
谢同学是俗称的一根筋,容易陷入自己的学术世界拔不出来,听不见周边和学术无关的话。
然而,这回曹勇不确定了。
她不是对老外的话毫无反应,她眉角间挂了抹清冷风的,显然在回应对方:不喜欢这种夸。
查理医生的表情僵了下。
医务人员偶尔说两句笑话,化解下手术室紧张气氛是可以,但是玩笑话需要有尺寸。
反正谢婉莹不爱听见男女医生在手术室里打情骂俏,她这人比较保守。
不管是男医生或是女医生尤其在手术室重地,是来给人治病的,不是来被人夸自己多英俊多美的。如宋医生每次听谁在手术室说他帅,一脸冷漠走开了。
我在做操作,你夸我眼睛漂亮做什么?你夸我操作做的好还差不多。
“I think she misunderstood me。”
(我想她误会我了。)
查理医生赶紧补充上这句话为自己话解说。
其他人的目光唰到他这个大牛脸上:没听错吧?
要被人尊敬,首先是要先会保持自己的自重。若人家说这种话,你不反抗,人家当你认了,以后对你说话更轻飘放肆你也怨不得谁。
只是论到实际想让一个大牛尊重你的自重,至少本人得有本事让大牛看得起,否则大牛懒得理你甚至私下嘲笑你不自量力的。社会是这样了,实力决定一切。
“She was careful。”
(她很谨慎考虑过了。)
查理医生评价她的一举一动说。
“She must have found an important reference plane and reference line。”
(她应该是找到了非常重要的参考平面和参考线。)
“That’s what I said before。”
我之前说她眼睛美的话是这个意思,是夸她学术美。
所有人听出来了:这老外大牛可以,真心怕谢医生误会了。
第3186章 难题
酷酷的佟医生忍不住喉咙里呵呵笑起来。
谁让这种事情这样的场面太罕见。
查理医生现在是挂上一幅严肃到不能严肃的面孔说话。
几位后到手术室的同学,见到这一幕,第一个能想到的那个花花公子常家伟,遇到谢同学只能变正经。只能说,这老外不如常公子爷,反应慢了半拍。
潘世华心头更是感慨万千。记起他之前自己想开谢同学的玩笑被谢同学揪。所以说谢同学治人这种毛病绝对有超一流水平。
外国大叔说话,如今说的是规规矩矩的学术话了:
reference plane and reference line。
(参考平面参考线)
大佬经验老道,指出来的话是一针见血。
如她所想,大叔的蓝宝石眼具有神经外科医生擅长的计算器精神,很快领悟出她的眼神是在病人的头颅上做测量。
外科手术中的测量是为了定位。在解剖学上,以前讲过,要精准定位需要找准参考平面和参考线。比如最简单的量血压,准确操作应该是先确定肘窝在哪里,再距离肘窝多少绑袖带。据此,肘窝是参考解剖位。
蝶窦我们说过它躲在头颅里头,医生的眼睛从外面看不见它。想准确定位它,除了借助它与医生能看得见或摸得着的解剖位置关系别无他法。
每个人具体长相不太一样,骨头不太一样,人脸有相似的地方但具体到微细的地方注定会有细微的偏差,神经外科讲究精确度,如蝶窦这样很小不如脑室大的要搞定位通则,真就有点成难题。
如查理医生他们这样的大牛所知,连他们大牛都肯定,当今医学上对找蝶窦参考面是尚未有研究定论。意思即找准蝶窦需要的什么参考面参考线,没有量血压那样的统一定位通则方法做指导。
没有通则,临床医生是各行其道。各种参考面参考线出来,没有统一标准相当于没有统一答案,不同参考值解出来的可能不同个结果。
这,太需要医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一般情况下医生要靠行医经验了,偏偏今天手术特殊属于经验值在这里不靠谱的。
几位大牛默默不做声,包括查理医生,说了刚那几句话后,不知是不是被“教育”过了,不敢乱夸了。人家表态了,若他要夸,得夸到技术点上别丢他自己的大牛脸。
体位摆好了,谢婉莹撤开。
这部分主刀是曹师兄来做。
曹勇知道她差不多做好以后,先去外面刷手了。
佟医生上来帮忙做消毒铺单工作。
作为曹师兄的助手,谢婉莹跟着走去外面洗手后再进来手术室。
这个定位结果对不对,是需要有手术结果说了算的。实践出真理,光这样术前看是判断不出来实际效果的。这同样是为什么大牛们先默默无言的原因。
手术室里的灯板打开灯,挂上那几张病人的影像学片子。查理医生和佟医生站到灯板面前,再对比下。
多媒体会议室里,观看的嘉宾们终于见到布幕上有手术画面显示。
第3187章 一助
与会嘉宾们一个个兴奋不已,算是等到正菜上桌。
“现在是谁在做这个手术?”嘉宾们问现场主持人。
侯主任负责现场主持,介绍说:“让杨主任来给大家说明。”
接到通知,手术室目前是国协团队在开工。
所以杨主任接过话筒,向现场所有人介绍自己医院医生:“是由我们医院神经外科曹勇医生担任这部分的主刀工作。”
听到是曹勇大佬。室内遍地无声,代表无人需要质疑大佬的技术在这个手术中当主刀会有任何问题。“助手是谁?”嘉宾们问仔细。
“是佟医生吗?”在座有人这么猜。
之后有人反驳:“经鼻蝶入路手术几乎是一个人操作,佟医生做助手大材小用。”
杨主任揭晓答案:“曹勇医生的助手是我们国协的外科实习生谢医生。”
这话,准确从现场通过手机通讯渠道传到丁玉海和周若梅耳朵里,是在这对夫妇俩的耳朵扔了颗炸弹下来了。
广医生能预感到自己的赌约胜利在望,对丁玉海说:“老丁,你听,是我在跟你乱说话吗?”
人家国协领导亲自口述的事实在这了。
“她做曹勇的助手?她怎么会在曹勇那里做助手呢?”周若梅的声音里是绝对的不可置信。
“她是国协的学生,曹勇医生是国协的医生,她去曹勇的科室实习时当曹医生的助手。”广医生一路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真不见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周若梅要爆了。
她当初想介绍自己女儿给曹勇,曹勇不搭理她,说明看不起她这个小医院医生。结果曹勇现在让孙蓉芳的女儿当他的手术助手。这快变成她和她女儿要比不上孙蓉芳的女儿。
“这事怎么可能是合理?肯定不合理。”丁玉海的指头敲桌子,和老婆一样没法接受事实,对对面的广医生和国协的人提出正式的质疑,“国协神经外科是没有医生吗?这么大这么重要的手术,曹勇不让本院执业医师当自己助手,让个实习生当一助?不是普通助手,是一助,你敢说这里头一点问题都没有?”
广医生眨下眼,好似意识到问题所在。
一助!
手术中一助的地位早就讲过很多遍,当主刀不行的时候,一助要顶替主刀上阵的,快相当于另一个主刀。
路上他和许多同行有耳闻今天有医学生要参与手术团队,大家为此能联想到的仅是医学生做个三助四助打下手,谁能想到国协和方泽竟然同意让个医学生当一助。